爱民大叔说:“光宗,我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可别让我失望啊“。
光宗为着这一口气,咬着牙鼓着腮地坚持着。
有一次买菜,他在集市上与秋阳相遇,她正在买布,连忙上去打了个招呼,故意让秋阳看那见他穿着伙房白褂的样子,想表明自己现在不是个闲人,干着正经事情。
秋阳有些感到突然,回了个招呼没跟他再多说话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伙房光宗打了一盆水,对了清亮亮的水照了个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感觉脸上长了些肉圆润了不少,不象以前尖嘴猴腮。
不光是脸,身上也长了不少肉,因为总是搬东西,力气也增长不少,钱也赚了有六个月的工钱,没有花,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出去花,也没有地方花。
他寻思花点钱买包绿豆糕啊罐头啊什么的再去找找金媒婆。
金妈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嘴巴又是这么甜,而且还在上工赚钱,这是多好的伢仔呀。
金妈颠着小步扭着腰身又来找了秋芸嫂子几趟,秋芸嫂子又去找了她妹子几次,光宗娶媳妇的事就有了眉目了。
高光宗也有踩到狗屎运拣到宝的时候,在秋芸的动员下,居然娶到了勤劳能干的秋阳做媳妇儿,他梦里都要笑醒了。他要脱离光棍生涯了,即使梦里被媳妇儿拿着扫帚追着打、拽着耳朵下地干活他也心甘情愿。
光宗娶亲的那天村里敲锣的老爷子们都特别带劲,喜糖撒在地上伢仔们都抢得格欢实。
听说嫁妆也是丰盛的很,光宗他媳妇儿攒了好多匹布,光缎子被面就有六床,家倶台上的小摆件精致美观,
可不是嘛,秋阳细细都攒了好多年的了。
唱彩的小婶声音象婉转的百灵鸟,押韵又顺口的说词引起阵阵叫好,光宗妈激动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此时,不知谁家的收音机正好播着《光棍村的喜事》里的插曲,“人家的船儿人家的船儿浆——成双,咳!我的船儿一支浆,半间房屋啊添半间啰凑成四壁做洞房哎喽喽壮…….”如此应景应情,大家都笑了起来。
勤劳能干的光宗媳妇把家里地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贴贴,还生了一个胖儿子,
左邻右舍说笑说:叫耀祖吧,
也就叫了个耀祖。
光宗也觉得他现在这样总算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现在的高庄,谁要是说一句“怎么,嫌累呀,高光宗都出来干活了你还想怎的?”一准没人敢再叫苦了。
过上了稳当日子的光宗在媳妇儿的管制下生活久了,也有想抽空出来透透气的时候。
许久没有打牌的他在一次趁媳妇回娘家的时候,跑到管家头村路边的小卖部跟人搓起了麻将。
之所以选择管家头,是因为离高庄远,村里人一般看不到,能清静点。
一开始赢了,心里高兴,就想着再多赢些到天要黑就撤了,谁知天快黑就开始输,一半的本金已经输出去了,心里着急怕回去媳妇儿饶不了他,就急着赶本,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二点还浑然不觉,天也开始下雨了,回去也不方便,几个人商议再打几圈雨停了再回去。
小卖部里打麻将的几个人都是老油子,牌瘾大着呢!打了一天到这个时候都哈欠连天困得账都算不清了也要继续,烟雾缭绕的屋里空气污浊令人作呕,
这时一个披着雨衣手拿铁锹的人踹开门进来了,几个人都愣在那里了,
莫不是半夜抢劫的?
来人举起铁锹拍向桌面,
众人夺门而逃。
来人接着掀起桌子,唏哩哗啦一桌子的麻将倒在了地下,钱票子乱飞。
光宗飞快地蹲下钻进桌子底下,屁股还没进去,就被铁锹拍了一锹,
他杀猪似的叫唤起来。
来人大喝一声“你给我出来”,
光宗听出是媳妇儿的声音,更往里头钻得起劲,“不….不…不要….打我,跟你回回回去……就是了”,
这么一说,其他人倒定下心来,起码不是歹徒,性命没有危险,都回过身来劝解。
光宗媳妇脱下头顶的雨披帽子,围观的看见她浓眉,眼大嘴大,雨水从额头滴下来流到下巴上,拿着一把铁锹立在那儿,眼睛噔得象铜铃,不怒自威,令人胆寒。
心想蔫不拉叽的光宗咋娶了个这么厉害媳妇?
媳妇儿从桌子底下把光宗拖出来,揪着耳朵往外拉。光宗嗷嗷叫唤着,说鞋子脱了等一下,媳妇儿皱起了眉头,
开店的老管头过来圆场说有话好说,别动手哇。
光宗被拽出小卖部那会儿正好是深夜一点钟,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一路上光宗觉得没面子,气哼哼问媳妇:你不是回娘家了吗?
媳妇说:“正好回来”。
“三….三….三叉路口有片…坟地,你妇….道人家,大半夜的…出来,难道不…怕…鬼…鬼…吗?”
媳妇顿了顿手中的铁锹,“怕呀,怕鬼也得先把你揪回去”
“你这….哪是个….女人呀,就是个夜…..夜….夜……叉,我前……生的劫….数“
“你还敢骂我是夜叉,你回头看看“
光宗看了看没什么呀?
媳妇儿忽然在前面奔跑起来,光宗说你跑……什…..么呀?
媳妇儿说你左边,是一片坟地。
光宗心说不要看,世上哪有鬼?这个臭婆娘就是想吓唬我。
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树影绰绰,雨水滴嗒,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感觉魂儿都飘起来了,
他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跌倒了好几次,终于连滚带爬地追上了媳妇儿,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不肯松手。
回家后,又累又饿的光宗倒在床上就开始浑身发冷,又发起烧来,大队周医生来看过后说可能是着凉又受了惊吓,打了针又给点药之后好点了,躺了两天后,光宗终于可以起床上工了。
这之后,光宗三年都没敢再摸牌,其实心里痒痒的,但是行动上又不敢,只能老老实实上工,再要不就是跟在媳妇屁股后面侍弄家里的几亩地。
建民叔在村里转悠时咳嗽几声说:这饮马河也不知是啥风水,娶进来的媳妇儿都是穆桂英,天不怕地不怕鬼不怕,一个赛一个狠,没有怂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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