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之中,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近处则是成百上千名狂奔乱跑的行人。羽林军在悬瓠城下就被缴除了弓械,眼下没有任何的远程武器,只能任由这群家伙杂乱喊叫着冲到面前,仅能厉声呵斥让其不至于接近栅栏而已。在昏暗的火光下,他们发现来者男女老少皆有,穿着得也各式各样,看样子似乎是普通百姓。
“汝等何人,敢来冲撞军营!”放眼全幢,仍属田端的嗓门最为嘹亮。
“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我等都是三叉河处居住的大魏子民,莫要误伤!”来者看似长途跋涉、气喘吁吁,为首的人躲在第二排的人堆里,踮着脚尖回答道:“只因不知从哪杀来数万的梁军,连夜来到临近的村落烧杀抢掠,不得不奔命至此耳!万望将军怜悯,放我辈入营中避一避!”
“收起兵器,莫要伤人!”还没等主将吩咐,兰大善人就赶忙拈着指头吩咐道。
“不许靠近,勿得轻动!”阳祯无奈得瞥了眼这厮,用更大的声音呵斥道。
“幢将、队正,眼下如何是好?”站在最前排的田端,捏紧了手中的剑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很是焦急。从内心上来说,他自然想要接纳这群百姓进来,尽职尽责得庇护好本国的百姓。但是看到远处那星河般闪烁的敌军火把,虽仍未有任何异动,但却似巨大的秤砣千钧而下,压得人不敢掉以轻心。
“既然都是我大魏的臣民,就乘梁军还没有进攻的迹象,赶紧收纳入营中保护吧!阳队正,你说呢?”面对黑云压寨的态势,赵青雀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虽然此时自身都难保,却还是表现得很有责任心。
“还等什么,快放我们进去!”“梁军就要杀过来了!”“难道你们要见死不救吗?”稍作沉寂的百姓们,听到赵青雀的这般反应,都蹬鼻子上脸得鼓噪喧哗起来。数百人的齐声呐喊,让本就惊惧的将士们更加恐慌,还好这不是敌人。
“所有人听着,不许接近!胆敢冲撞军营者,杀无赦!”各种期待之中,阳祯忽然站到了栅栏边,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道。为防别人以为他这是空言,他紧接着从岗哨那抽出一根步矛,往外头的人群直刺过去,吓得对方赶忙集体跃后。
“做什么,杀自己人吗?”百姓头目随着人流急速后退,带着浑身的愤怒质问道。
“阳队正,你这做的太过分了!”赵青雀始料未及,戳着阳祯的鼻子气得发颤。就算这浑小子又犯了病,要拒绝保护自家百姓,也不用这般狠辣吧?大多数人均是这般想法,带着怨气望向后者。
“尔等既然说是从村落而来,缘何能够从快马铁蹄之下逃脱,又是怎么选择了这片荒郊野外,而不是直接跑去悬瓠城避难?来者有数万人,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越是危险的环境越是让人冷静,阳祯此刻没有费神搭理主将,而是目不转睛警惕注视着外界,头也不回得对本队下令:“所有人!以步矛联排防御,有敢于冲阵者立即杀之!”
“这,这!”那头目呲牙挠头,一时间无法应对。
“全都听阳队正的,挺矛待敌!弟兄们,只要守住了今夜,豫州的大部队肯定会来救援,勿要惊慌!”隔壁的单队正倒很是配合,捏紧了拳头高高挥舞,大声激励着自己的麾下部众。除了他之外,阳祯的二队的人马当然遵令而行,伙长们纷纷轰然应诺,整个北面的木栅栏仿佛瞬间长出了刺来,逼得来者再也不敢迫近。
“队正呐,楞严经有云,当起大慈悲,救度正心深信众生!你面对的可是咱们的本土父老,万万不可以酿成这等大错啊!”在此关键时刻,赵青雀完全默许默认,反而是自家麾下的的兰岱越众而出,带着对阳祯的关心大声劝道。他满以为对方会卖他这个面子,也会浪子回头迷途知返,走近前来妄图再作劝说。
“啪!”刚刚走到跟前,兰岱的脸上猛然挨了个大嘴巴,霎时间把他给惊得是魂飞窍外。互相认识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队正发如此大的脾气,更是首次见其出手打自己人。平日里私下是亲昵无比,可眼前却是蛮横霸道。
“兰拈花,给我滚回队列去!要是再敢多言沮我军心的话,现在就割下你的脑袋,看看你的佛陀有什么能耐处置我!”阳祯怒不可遏得当众嘶吼,再度狠狠得踹了对方一脚,将其赶回到防守位置去。有他的此举反应震慑,其他交情不深的人等就更不敢反对,端稳了矛头只顾向前。
“须菩提,一切诸法不动相故,是法无来处无去处无住处。”又是委屈又是羞恼,兰岱揉着逐渐肿起来的脸部,不甘心得低声念叨起经文赎罪来。真要将那些同胞们拒之门外,他的良心实在无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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