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少爷从赵府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抬起头,却见星空闪耀,明日该又是个晴天吧!
“主子,去何处。”逆风在他身后问道。
“自然是该去万紫千红楼,作为洛宁头号纨绔子弟,这戏怎能不唱全呢。。。。。。”他说着轻松,嘴角最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苦涩。他说的是“该”去,在他心里头这个角色已然成为任务。
薛府小厮驾着马车伴着星光在夜路里奔驰,逆风陪在薛大少爷左右。
“查了吗?“他沉声问道。
“让竹去查了,只怕此事多半也瞒不了黑帮主了。”
“现下也顾不得其它了。”
逆风问道:“主子,赵家大娘子似乎不愿赵延尉插手此案。”
“你也瞧出来了。”
逆风若有所思道:“那汤盅里头并没有绿豆汤。”
他却淡淡一笑:“我却着实为亦诚高兴。”
“主子?”
“赵家嫂子不过是不愿意亦诚继续与丞相为敌罢了。她这是担心亦诚呀!我瞧着亦诚为了他家这个娘子劳心劳力,如今她亦能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我自是只有高兴的。”
“可是,如果赵延尉倘若不主理此案,那百里小姐她。。。。。。是不是会有危险。”
“我倒是没有想到我家这位爹爹倒是对这位小姐如此上心,他素来不理会这些杂事,今日尽然也会为了她去了京兆府。想必,他也不会由着上官家素手遮天吧。”
逆风微微颔首,道:“主子,我这便唤竹回来。想必让他打听的事情也该有了眉目。”逆风从腰间取出一只竹制的口哨,声音刺破洛宁的夜空。不过片刻功夫后,车内多了一团青烟,竹缓缓幻化做人形。
“少主,你们终于从延尉府出来了。人家等得快睡着了。”竹的红昧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查到了什么?”他淡淡问道。
竹津津有味道:“这位百里大小姐同无剑山庄的少庄主居然是有婚约的,听说是那位尹少庄主的母亲姜氏同百里小姐的母亲兰氏私下定下的娃娃亲!我还听说这两个人可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位百里大小姐脾气阴晴不定,但是这位尹少庄主对他可是百依百顺的。”
不是纪尘风?与她有婚约的人并不是纪尘风!他眼底莫名起了一丝担忧。与她有婚约的竟是那位无剑山庄的少庄主?难怪那日她见他和杜家女儿在一起,脸色会那般难看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是,纪尘风为何要骗他?
竹又道:“少主可知,我还查到什么?咱们德善堂的那位纪大神医同这位百里姑娘也可是老相识。他们俩的渊源居然还是来自咱们家这位薛老头,百里姑娘小时候身子骨弱,她爹爹也就是逆风他师父托薛老头替她请来当时是太医院院使的纪院使,纪院使去南宁给百里姑娘瞧过一次症,之后因为洛宁南宁相隔甚远,纪院使在宫中当差多有不变,便将百里姑娘的病情托付给了当时的纪尘风。纪大神医当年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年少成名之际,听说他和百里姑娘的感情比亲兄妹还要亲呢!”
逆风喃喃道:“难怪纪先生如此待百里小姐。”
车内,只见那人淡淡看了眼逆风,沉声道:“你便是叫他查这些东西去了?”
逆风从八卦中晃过神来,想到了什么,看着竹低声责怪道:“我明明叫你去查王平的案子,谁叫你去查人家百里小姐的私事了!”
“我可是为了我家少主。”竹一脸委屈,“少主若不是对这位百里小姐动了心思,那日又怎会叫我去白白守了一夜!那我自然是要去替主子看清楚的啦!”
“你!”逆风瞪着,气不打一出来。
他心里却很清楚,竹并不是傻子,他避开王平的事情无非是为了闭口不提夏家案罢了。罢了,他本就不是真的要竹去查王平案的事情,他不过是要借竹的嘴告诉他那位舅舅这个案子罢了。
他并不没有理会这两人的日常斗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今日在京兆府外,可有无剑山庄的人?”
逆风疑惑,还是回答道:“并未听说无剑山庄来人。”
这边奇怪了,这位大小姐出事,就连平阳城的沐家都派了人来,而她未来的夫家无剑山庄竟然不见踪迹。这无剑山庄就在洛宁城外,只怕这无剑山庄多半是想明哲保身呀!
竹又道:“我还知道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位百里门的大小姐明明同无剑山庄早订下了娃娃亲,可前一阵江湖中百里门大小姐招婿这事情却闹得纷纷扬扬。上石湖山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可唯独不见无剑山庄的人影。”
百里门招婿,他自是知道,便是那日,他在石湖山下第一次遇见了她。
“难道这无剑山庄想要退婚?”逆风道。
他却似乎像是送了口气。
竹见状觉得奇怪,小心翼翼试探道:“主子,你不会果真喜欢那位百里姑娘了吧。”
喜欢?不,他不过是觉得若是作为她的夫君,纪尘风要比那位无剑山庄的少庄主值得托付百倍。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呢。”他故作玄虚的看着竹,看得竹心头发怵。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小厮叫着:“少爷,万紫千红楼到了。”
京兆府
次日一早,赵亦诚便着一身官府,带着人声势浩荡的入了京兆府。他要以延尉的身份主审王平案和夏家案!
京兆府中那京兆尹正在发愁,好不容易熬过一夜,今日这桩受京中各方势力注目的案子,该如何了解。丞相府和太傅府,无论得罪那一边,都不会叫他好受!见延尉大人要亲审此案,他自然屁颠颠将堂上主审之位让出,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终于有人替他做了。京兆尹心中乐呵呵。
赵亦诚昨日只是大致了解些案情,今日在京兆尹看了王平的案的全部资料,才理解为何昨日那薛皓轩要提出两案并查。
王平的桩案子虽并无物证,却动机明确又有人证若干,这位百里小姐知道了夏家惨案,见夏家无人便起了歹心,欲争夺夏家家产。夏家与百里家为世交,王平一丝,夏老板便只能将夏家产业托付与她,这便是她杀王平的动机。人证有二,当日芙蓉阁光天化日之下,那位百里小姐当众将王平从楼中推下,王平落如大厅的芙蓉池中才大难不死。杀人未遂,如此恶行当日在场的证人比比皆是!其二,便是王平在万紫千红楼的那个相好萍萍姑娘。
那萍萍指证,曾在万紫千红楼中见到这位百里姑娘化名柏公子,在楼中追杀王平。自此之后,那王平便消失无踪迹。直到尸体被人发现!
如此看来,要定百里姑娘的罪轻而易举。
赵亦诚隐约感觉此案最大的疑点便是破案过于顺利,据府衙文书记载,此案辰时付出手面,各闹市处陆续发现碎尸,巳时便已经有人认尸确认死者为王平,不到午时便有人送来匿名信,指正百里滢欣便是这行凶之人!
他亲自一一提审了证人,并未发现可疑之处,王平一案被处理的天衣无缝。薛皓轩说得对,若想要找到案情的突破口,就必须重审夏家大案!
京兆尹在堂下表现得尽是配合,他们这位延尉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即便是上官丞相也常拿他没有办法。此案涉及江湖人士,又有丞相府和太傅府出面相持,他正觉得棘手,此刻这位掌管天下刑狱延尉出面做这个呛头,他何乐而不为呢!他心里正乐着,却听见这位延尉大人嘀咕道:“看来只能重审夏家案了!”
夏家案?重审夏家案!他险些一口气昏死过去。延尉大人他说什么?他要重审夏家案!他也知道夏家的案子了?那他可知道,夏家这桩案子可是要牵扯道京中另一名大鳄的,邵大将军府呀!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平案丞相府是幕后推手,薛太傅要力保此案唯一的嫌疑人。那夏家案虽已结案却至今都还被薛大将军府捂住不让上报。此刻若是重查夏家案便是要和薛大将军府为敌呀!这朝中三大鳄,岂不是都要一次性得罪个干净!
他只想借这位延尉大人的手了结王平被杀这桩案子罢了,可不能再生其他事端!“延尉大人,夏家的案子早已经结了?为何突然要重审?”
“延尉大人,您说什么?您要重审什么案子?”
“张府尹莫不是耳背了,夏家案子,你会不知?”
此案是被捂住的,连他也是这几日才听人隐隐提及的。京兆尹面露难色,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
赵亦诚挑了挑眉:“怎么,张府尹果然不知道此案?”
“不,不延尉大人,只是在下听说这夏家案物证人证比王平案还要周全,涉案的凶手也都伏法,这桩案子重审并无意义呀!”
赵亦诚淡淡看了他一眼,“张府尹似乎对夏家案很是了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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