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扶住了近手的桌角,终于没有摔倒,惊魂未定的一抬眼,却又正好遇到他的眼睛。那目光让殷绣心下又是一震。幸好青梅和雪酥这时都围拢过来,阻隔在她的韩蝉中间,七手八脚的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哈哈哈!”这一头还戚戚的说着关切的话儿,那一头,韩蝉又仰头憨笑起来,仿佛刚才的眼神都只是旁人的幻觉。“大小姐,我这份大礼,你可喜欢”他得意的高高扬起尖俏的下巴,变脸一般,又是那个殷绣熟悉的小杂役了。
再抬起目光的时候,殷绣亦恢复了往常自若的神态,亦不再躲闪韩蝉的目光,坦然与他对视一眼,粲然笑曰,“自然是欢喜的。”说着又侧目对青梅说,“先给这几个人拿些茶水和干粮来,别让他们饿死在宅子里,待我事后再来好好审问他们。”
青梅令命,行礼出去了,殷绣又转向韩蝉,端端行了一礼道,“韩公子为殷家上下鞠躬尽瘁,功不可没,这会又为了看守重金在偏阁里待了一宿,实在让人过意不去,不如稍事休息,容小女子去筹备一下,吃罢酒饭再送公子出府?”
韩蝉闻言又是憨憨的一笑,心中捶胸顿足。如此温情脉脉的一席话,若是出自真心,可真要美死他了,可是他很清醒,听得出她这话中的揶揄,听得出她实是在向他下逐客令了,只好讪讪的笑了许久,才拱手请了辞。谁知殷绣也是个不依不饶的,两个人又揶揄客套了许久,才终于放韩蝉出了府。
殷绣让阿宁送韩蝉出了院子,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油大门后面,脸上的笑容才凝固起来,坐在椅子上,泥塑石雕似的陷入了沉思。青梅和雪酥虽然不甚明白她的心思,却也看得出她一定是又遇到难题了,两人皆不知如何宽慰她,只得拿好吃的点心和打趣儿的说笑哄着。
殷绣心烦意乱,早膳也没心思吃了,让青梅两人为自己换了衣裳,便乘马车向章华书院去了。一路上青梅和雪酥费尽心思找有趣的事儿开解,殷绣却只敷衍笑笑,马车在山脚下停下,殷绣下了马车,沿着石阶而上。
这会子晨间的洒扫已经停当,初秋的晨间已经没有盛夏的燥热,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不过短短几日未到,石阶两旁的樟树和柳树全然换了一副模样,葱郁的绿荫清瘦了许多,中间夹杂着朱丹色,赭石色,鸡血红的各色的红叶子,柳树更是半树枯黄,放眼望去,青葱与暗红,浅黄交相斑驳,暮气沉沉,却也耐人寻味。
殷绣心知青梅和雪酥都为自己提着一颗心,紧走几步走在前头,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汉白玉石阶上不时有枯叶飘落,如濒死的蝴蝶无可奈何的飞向最后的坟冢。每走一步,她的理智就清明一分,每走一步,她心中的筹谋就又多一分,行至仪门前时,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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