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到阿宁的脸,只能看到他肩头不住的颤抖着,想必早已疼得耐受不住了,背脊上一节节骨节分明毕露,小小的山峰一般,鞭子落下时,他支持不住腰向下弯了一些,然而很快却又恢复方才的姿势。许多鞭下去了,却像是脊梁骨被钉住了似的,既不蜷得更紧也不挺直起来。她莫名的觉得,堪堪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定异常艰辛。
殷绣也不知自己打了阿宁多少鞭子,似乎手臂不受自己的控制,亦不觉疲累,只是一下一下高高举起再落下,甚至不觉得鞭子落在皮肉上乍然迸发的巨响有什么惊心之处。阿宁那厮,全然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甚至缩也不缩一下,好几次她几乎疑心他已经晕过去了,甚至,是不是疼痛过甚,猝死过去,她略一迟疑,然而鞭子却又一次,不由分说的向他皮开肉绽的背上撕咬过去。
她越来越无法控制,这鞭子俨然有了自己的意识,阿宁的血液让它兴奋,让它癫狂,它控制着殷绣的手,一次又一次扑过去,不将这个纯良的少年活活打死誓不罢休。
殷绣陡然害怕,终于住了手。强行提在胸中的一口气霎时泄了底,剧痛潮汐一般汹涌而来,手臂开始瑟瑟发抖,骨节寸断一般,她尝试了一下想要转动手腕,却只觉从肩膀到手指都是麻木的。幸好衣袖遮住,才没有被旁人觉察。
“青梅。”她顿了许久,才吐出这两个字。谁也没有发觉,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她废了多大的气力才从喉咙里挤出来,让旁人听不出她的喉咙在瑟瑟发抖。
青梅抚了身,即刻走过来,接过殷绣手中的鞭子。主仆两个心有灵犀,她有意略略蹲身,让殷绣不必扬袖露出手来。但鞭子落入漆盘的那一瞬,她还是看到了,那只白腻如羊脂玉的手,已然无法顺畅的舒展开,似乎只是放下鞭子就费力至极,手指终于微微张开时,露出手心里几处血红的颜色,分明是皮肉生生被把手磨破了。
殷绣只低着头却并不看青梅,余光透过额发隐隐约约看到青梅红着眼睛,怔怔的看了自己一会儿。殷绣强行调转视线,十分冷漠的转身,不再对青梅多言什么。青梅也只是僵住须臾,立刻向殷绣的背影蹲身行了礼,却步穿过正堂,跟着曹府的下人一道下去了。
曹府的人性子都有些像曹老爷,比不得殷老爷的温温吞吞,各个爽利干脆的很,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殷老爷每次来曹府,都跟不上下人们引路,招待的节奏,为此曹老爷几次对近身侍奉的小厮丫鬟严加训斥,他们却已然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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