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回到女儿日常起居的地方,望着满目沾染着生活气息的大小物件,想到宫外生活的凶险。
虽说有侍卫保护,下人服侍,但怎可能不为她日夜悬心,不由得想出了女儿可能会遭遇的一幕幕险境,心里如滚油煎过一般,待到清瑶回来又搂着哭了一场。
直至晚膳,沈修走入未央宫,不似平日里轻松,今日的步伐格外沉重缓慢。
秋日的天气本是令人舒爽愉悦的,此时夕阳给黄色的檐角镶上了一层金边,别是一番壮丽的景致。
他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儿,只呆呆地望着那廊下的灯笼。
当年蓉蓉儿出生的时候,自己也是站在这灯笼下,只是那时心情虽紧张却是轻快的,不似今日般无奈沉重。
早有机灵的小宫女悄悄通报了进去。
清瑶见母亲不言不语,知道她虽答应了,心里却有心结,便开口劝道:“娘为何不叫爹爹进来?可是心里还恼恨爹爹?爹爹也很为难的,今日在皇祖母宫里,我从未瞧见过爹露出那样的神色,倒好似一下子老了五岁。”
“瑶儿,你如何懂?我自知道你爹爹为难,可我与他年少夫妻,且早已相知相许。若我如那些妃嫔一样,自是可以面上不露痕迹,可我终究觉得,我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清瑶只觉得复杂,不明白这两人一个在墙外看灯笼,一个在墙内看墙外的灯笼,何苦来哉?
她本不知“近乡情怯”四字,只觉得爹娘应该在一处看灯笼,像平时那样说说笑笑的才好。
因她今日为了摆平这些人,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多了,觉得嗓子眼儿都冒烟。
便不想再废话,直跑出殿外拉了她爹,一把塞进了娘的房间,又一挥手把那些宫女一起打发了。
而后把门一关,在门口放了条板凳一坐,要了两团棉花堵了耳朵,劈里啪啦地嗑起瓜子来,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眼睁睁地看着桌子上那道香喷喷的粉蒸排骨不再冒热气了,还慢慢塌了下去,心里一阵惋惜。
此刻天色已经慢慢暗了,她耐不住扒着门缝偷偷往里看去,无奈角度不对,看来看去只能看到那盏长信灯。
又因并未点着,只觉得里边黑乎乎的,不知道爹娘的肚子为什么还不饿。
正用力地把小脸往门缝里挤时,门突然开了,扒着门的小胖丫头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脚又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顿时倒栽葱般的扑倒在地。
清瑶心里一阵哀嚎,她真的,从不偷看,一般都是偷听,今日非塞了耳朵去偷看,可不现世报了。
这倒把沈修吓了一大跳,差点抬起一脚将这个不明物体踢了出去。又定睛一看是自己女儿,硬生生把半空中的脚收了回来,还踉跄了一下子。
身后的曲霏霏并未将这些看得真切,只赶紧扶住他。
沈修一把将灰头土脸的女儿拉了起来,只见她手上还捏着几颗瓜子,此时抬手去捂脸,那几颗瓜子又掉在了地上。
沈修被女儿的窘态逗得直笑,身后曲霏霏一边笑一边数落到,“就这个着前不着后的样子,可怎么出宫去,定要给你多多地带些侍卫才好。”
清瑶透过脏兮兮的指缝,见娘扶着爹爹的胳膊,眼圈虽还有些红脸上却已不悲戚了,便知道他俩个已经和好了,一颗心放了下来。
此时正要拉着他俩去用饭,忽听到外面传“太子殿下求见”,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冲了进来。
沈修扶额,这两日真是,宫里个个都胆大包天,不经通报就闯,这整顿宫务迫在眉睫啊迫在眉睫。
“父皇,母后,怎可让清瑶出宫,女孩子家成何体统!儿子愿代替妹妹出宫!”清越这话说得又急又快。
清瑶两眼一翻,“咚”地一声栽在了地板上。
太难了,她才五岁,她做错了什么,连嫡亲的哥哥也要来阻拦她。
沈清瑶任凭所有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起来,摸头的摸头,掐人中的掐人中,传太医的传太医,只闭着眼睛装死。
老天啊,这一天何时才是个头,她此刻只想静静,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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