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儿,师父不是要你去换米粮。你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老窝在青苗山让师父养着。”
我心下一“咯噔”。
果然!
师父就是要将我嫁出去!
我还想抢救一下我的“婚事”,便道,“师父,咱们是不是又没银钱了?这可不怪我啊!都时白芨那臭小子,天天嚷着吃红烧肉……”
师父凉凉瞥我一眼,我自觉闭嘴。
师父调整面部表情,又温柔道,“三年一度的武林会就要举行了,前几次为师见你年幼,故没让你去。今年可以去了,虽然你的功力还不如我,但打那群废物应该不在话下。”
我滴个师父诶,什么叫“虽然你的功力还不如我”?
我现在连您一半都不及啊……
师父拂袖而坐,笑道,“术儿,下山去吧,替为师讨几笔债来!”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不是嫁人就好。
可是……讨债也是技术活,我好像也不在行啊……
不过眼下我们青苗山并不富裕,若是能讨一些银子,咱们的伙食也能改善一二,也用不着隔几天便找夫子那个穷光蛋蹭烤肉吃。
“师父,谁欠您钱?欠多少?这么久没还是不是还得讨点利息?”
师父面上的笑意又龟裂之嫌,她抽了抽嘴角,实在装不下去温柔了。
师父冷声道,“此去省思城参加武林会,为师不要求夺冠,亦无需进入什劳子武林盟。你只需替为师寻到文、楼、宋三家后人,挑这三家佩三残剑者挑战带回来即可。”
三残剑有三把,名曰残情剑、残影剑和残心剑,是当年铸剑世家颜家所造。
颜家败落后,许多名剑不知所踪,其中便有这三残剑。
师父抽出一张画,画上的三残剑栩栩如生,仿若天成。
我歪着头,暗想师父是否对我太过自信了些,我虽常年蜗居青苗山,但也在北斗村大街上听过到流到此处的江湖人士谈及武林盟。
十五年前,纷乱江湖被武林盟统治,俨然一个江湖朝廷。
省思城江汇山庄就好比都城辽韦巍巍皇城,当今武林盟主庄伯格就是江湖的皇帝,而文楼宋白四大家便是江湖皇帝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我虽从未去过武林会,却也听人提起,历届武林会前十必有这三家之人。
我心下有些打鼓,“师父,带不回当如何?”
师父该不会说带不回剑就不要回青苗山了吧?
师父随意瞥我一眼,淡声道,“带不回就废了吧,那剑无甚要紧,为师只是不想见到那些个小人用我颜家的东西!”
“啊?”
当着要如此简单粗暴?
“行了行了,你养好伤就起程,算算时日,应能及时赶到省思城。”
师父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此时语气中满满的不耐烦。
我缩缩头,灰溜溜退出房间,带上门一转身就见时婆婆立在不远处。
我愣了片刻,猛然想起师父大人还未曾指示明确哩。
我又转身趴在门缝上,小心翼翼问了句,“师父……废人还是废剑哩?”
“随你!”
我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随我就好,毕竟我从未与外人交手,这个尺度还真不太好把握。
我看时婆婆期期艾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来是担心我被师父揍。
我一想到过几日便可下山出去见识,高兴地顾不上手臂的疼。
我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搂住她,时婆婆见我高兴,便问我,“术儿,你师父方才收到的信上写了啥?”
“嗯……不晓得呀。不过,时婆婆,我能下山了!哈哈哈哈哈……我要去省思城了诶……哈哈哈……省思城您晓得吧,我听南阿伯说,省思城在北边,很远的哩。我从未去过北边,据说那里‘孟冬十月,北风徘徊’,有时早早就会下好大的雪。”
时婆婆许是被我感染,也笑了起来,对我道,“术儿,山下的世界可不比咱们青苗山,也不比北斗村,到了外面,你可得照顾好自己。”
我满心雀跃点点头,歪着头靠在时婆婆肩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皂粉香气,像娘亲般的味道。
时婆婆轻拍我的肩,又道,“术儿,你记住六个字,‘勿争勿管勿信’。”
“晓得晓得哩。”
我点头,师父常说“能用拳头不动口,能看热闹别插手”。
对此,我深以为然!
对于多管闲事这一点,因为年幼捡白芨这一遭,导致我至今对那个僻静的角落仍心有余悸,我可不想动不动就伤痕累累卧床几天。
至于勿信,我想夫子那老狐狸和白芨小狐狸已然给我上了好几年课。
在这两只老少狐狸熏陶下,我多多少少练就了一番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又怎会轻信他人?
思及夫子那头老狐狸,我想起今日他同我说什么下山之事。
夫子真是神了!
未卜先知啊!
我果真要下山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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