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晏珩过府,是在中秋之后。皇帝为太子晏琮赐婚吴王晏冶的外孙女,母亲与李骊本就薄如纸的关系彻底决裂。
而后,出色的晏珩与得宠的江夫人成了母亲拉拢的对象,自己在母亲的安排下火速与晏珩订亲。三人合力,让晏琮在一年内被废掉,晏珩被立,入主建章宫。大势已定后,晏珩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迎了自己这个太子妃。
再然后……陆婉不愿去想。
她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悬九天,竟不肯给她一丝光。外祖母与母亲相继去世后,她不知为谁而活。晏珩将她圈在宫中许她桎梏中的自由,却不肯向她吐露心声,哪怕一星半点。若非她意外撞知江夫人自语,怕是一世都要被瞒下去。
重生一世,她尝试改变命运,却发现命运仍旧摆布着她。提线木偶般重复着上一世的生活让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冗长的梦。和晏珩有关的事,却逐渐脱离上一世的轨迹。
陆婉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慧,可重生相逢未遇到晏珩时,事事与上世无差。可遇到晏珩之后,这件大事发生的时间当即错乱,这不禁让她心中生出疑云。
世事无独有偶,难到……
陆婉不敢想,重生这件事听起来就蹊跷,谁会信?谁敢信?她自己遇到了,却事事不能自主,难道晏珩就能?
“快什么快?”晏月不以为然,反而有些怒。
“之前把你的年华全压在晏琮身上,可惜晏琮虽为太子,却没有半点话语权。陛下对你们婚事的态度一向模棱两可,李骊又极力反对。晏琮那样喜欢你,连他自己的老娘都劝不动,真是没用。”晏月恨恨道。
陆婉听了,只是沉默。母亲言语尖酸,甚至有些刻薄,但说的是事实。晏琮,是没有胆子和李夫人争辩的。他畏父如虎,更不敢到晏清面前提这件事。遇到这种事,晏琮只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事后拿身边的宫女太监撒气。
“太子殿下饶命啊!”
文津阁中,失手打翻太子砚台的宫婢连忙跪下,在地上蔓延的墨迹中一次次叩头。阁中石板坚硬,宫婢的头磕得咚咚作响,但晏琮却是看都没看匍匐在他脚下的宫婢一眼。
余下伺候的人深知,太子因李夫人拒其与陆郡主的婚事心怀愤懑,正在气头上。谁不是小心做事,深怕触了太子殿下的霉头。这婢女好不谨慎,笨手笨脚,竟然敢打翻太子殿下的砚台。
沾染墨水而晕了的文字,本就不算齐整。这么一摊污渍添上去,倒证明了晏琮字丑做文章还不用心的事实。本就心绪不佳、怒火焚心的晏琮哪里忍得了?
“贱婢!”他“唰”的一声站起,两步走到还在磕头的宫女面前,拽着她的秀发将她拎起。
宫女咬牙忍着疼,顺着晏琮使力的手臂起身,不敢叫唤。望着宫女面带墨渍的花脸和隐见隆起的额头,想起母亲不答应的那件婚事和人比花美的陆婉,晏琮只觉得面前的宫女晦气,恶心,丑的令他犯呕。
他一把将宫女扔在地上,抬脚便踹:“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给本宫添不痛快?该死!该死!”
言罢,晏琮拾起地上的砚台,往那蜷缩的宫女头上砸去。砚台坚硬,砸到宫女的后脑,那脑外顿时开了个口子,一时间血流如注。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可怜的宫婢捂着伤口哀声求饶,但晏琮下脚的力度不减反增。
阁内诸侍从没有一个敢替她求情,在人情漠然的阁中,宫女的求饶声一点点淡了下去。
晏琮骄矜,原本却不是什么暴虐的主。此刻体验到将别人踩在脚下、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觉,心中却生出一种异样的舒适感。
踢了踢没有再叫出声的宫女,晏琮停了脚,飞给一旁站立着的太监一个眼刀。太监上前,蹑手蹑脚地将面目全非的宫女翻个身,小心的将手探至她鼻前,转过身来对着晏琮摇摇头。
“……”晏琮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宫中的奴才命贱如草芥,死了就死了。
“赶紧把这儿清理干净,本宫看了就觉得晦气。”晏琮对着阁内宫人命令道,而后拂袖而去。
“喳。”文津阁中的掌事太监慌忙点头。太子失手打死一个奴婢算得了什么?自己要是收拾不好这个地儿,怕下一个没命的就是自己。
“太子殿下。”晏珩刚踏入文津阁的外院大门,便见晏琮臭着脸步履匆匆的出来。她忙让开不宽的小径,候在一旁让晏琮先行。
“晏珩?”晏琮眯了眯眼,顿了步子停在晏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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