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晏珩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晏琮不太友善的目光,笑了笑:“不是冤家路窄,是书山路狭。太子哥哥先请?”
“听说姑姑明日邀你过府?”晏琮未动,而是结结实实地堵在狭窄的小径上,抱臂垂眼看她,“倒是个有眼色的癞□□,净想着吃天鹅肉。”
“癞□□?”晏珩复低头,错过晏琮眼角轻蔑的余光,“我若是癞□□,太子殿下又是哪个塘边的青蛙呢?还是说,太子殿下质疑父皇真龙天子的身份?”
“父皇自然是真龙天子!你……好个晏珩,牙尖嘴利!”晏琮气得跺脚,用指指着晏珩,“别以为你能得到婉儿!姑姑眼高于顶,父皇和皇祖母更是对婉儿疼爱有加,你出身卑微,怎么能入的了姑姑的眼?”
为储君四年,真是一点长进没有。
晏珩在心中为他默哀片刻,扬起嘴角道:“太子殿下,可邀我过府的正是长公主殿下,父皇与母亲也建议我多出去走走。”
“什么?父皇他……他允许你出去走走……”
晏琮大惊,自己身为太子,行动处处受限。繁华的长安城中有趣的地方,他去都没去过。
付皇后无嗣,所以他虽是晏清庶长子,自幼被晏清寄予厚望。可天性使然,晏琮不喜欢治国平天下的枯燥策论,不喜欢舞刀弄枪的疲惫身躯,他更喜欢享受。
在付皇后被废后,晏琮入主建章宫,成为储君,言行举止朝野皆盯。反正他早已没了自由,成了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的纳更多美婢娇娘。建章宫中夜夜笙歌,美人盈袖,那是他找回自我,逃离朝堂奔赴自由的幽径。
如今,自己求而不得的自由,父皇的放纵与宠爱,轻而易举的被晏珩得到。连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妃,都……可能被晏珩夺去,他怎能不恨?
“晏珩……”晏琮心中酸涩,他咬牙切齿,半是羡慕半是愤怒道,“你一个毛都没长齐愣头小子,怎么敢和我争?”
晏琮说着,仗着身高优势压过来,俯在晏珩耳畔,用仅供二人可以听清楚的声音咬字道:“我以为三年前你吃过亏已经长了教训,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晏珩心一沉,她自然知道晏琮指的是什么。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拉开与晏琮的距离,神色难辨。
晏珩淡淡开口:“太子殿下,臣弟永远不会忘记。吃一堑长一智,您的滴水之恩,晏珩自会涌泉相报。若是殿下有事,请便。告辞。”
晏珩说罢,便不再理会晏琮,绕过他径直往阁中去了。晏琮望着离去玄色的身影,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齐王殿下。”抬着盖着白布担架的两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放下担架,朝晏珩齐齐躬身。
晏珩眉眼淡淡地扫过,而后停下步子。她身后的王忠见状,忙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奴婢笨手笨脚打翻了太子殿下的砚台,惹得太子殿下大怒,拾起砚台失手将她砸死了。”小太监哪敢撒谎,在晏珩如刀的目光下,不打自招了。
“赶紧抬走,晦气。”王忠摆摆手,那两个小太监“喳”了声,抬起担架上的尸体,飞也似的逃了。
“失手打死?”晏珩闻言挑眉,这个理由她才不信。
当年围猎能为一只小鹿暗箭伤人的太子,今日自然也能为了泄火随意杀人。宫人的命轻,甚至比不上太子一时的开心。随意处死一个奴婢,本不是什么大事的。可晏珩需要一件事做突破口,尽早定乾坤。
“太子殿下如此残暴,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想?”她在无人可见的死角轻轻扯了扯唇,心中计定。
晏珩赴安乐长公主府的那一天,万里无云。湛蓝的天深邃渺远,偶而掠过几只嬉戏的飞鸟。车夫驾着骙骙四牡所拉的朱轮马车,飞驰在王公贵族聚居的长安东长宁街。
长宁街路阔道宽,顺街栽下的未央柳垂下万条绿丝绦,将街外坊市间的纷纷嚷嚷尽数隔绝。
“吁……”车夫按缰勒马,晏珩的马车稳稳地停在长公主府正门前。
王忠与陈良率先下车,替晏珩掀开车帘。车夫早已搬来木梯,晏珩起身整衣,在众人低垂的目光中缓步走下马车。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