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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着一众小尾巴,祝白踏出朱红的门框,他嗅着青草花叶上清晰的淡香,听着不知是哪个姑娘身上挂着的铃铛脆响,心情便如雨后初晴般轻快起来。

百国之中,华国是民富国强的典范,百城之中,京都是人稠物穰的典范,商贾云集,举国之富贵尽数泼于此地,昌盛程度可想而知。

而在京都最为热闹的八街九陌中,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长街,唤作繁华大道,街如其名,生动地诠释了何为凡世十丈软红,何为车水马流,人声鼎沸。

祝白一群人,今个儿出了门也就直奔繁华大道。

别问,问就是这儿又近又有铺子。

刚从小汽车上下来,祝白就感觉自己似乎吸引了不少驻足目光。

他眨了眨眼,与旁边离得近的男子对视一眼,再看向江一川,“师兄,我脸上粘了东西么?”

江一川摇头,旁边的姑娘插了一嘴:“少爷,他们是瞧你长得好看。”

祝白伸手,那姑娘便颇得要领地掏出个镜子递过去,他左右照了照,“京都人民很有眼光啊。”

江一川闻言默默往后站了站,被祝白顺手给薅回来了。

祝白附庸风雅地摇着把折扇,这便开始逛起来了,他慢慢腾腾地,愣是把街道走出在后花园赏花的步调。

他逛到哪里,哪里便一群人围上来。

这不稀罕,祝大少爷要出了房门,哦不,他只要出了被窝,就打扮得像个将要出阁的姑娘,浑身都贴满了压箱底的宝贝。

而今日要出门,他那些本就繁琐的宝贝们就要加上一加,效果自然也是要累上一累…像个将要二次出阁的姑娘。

反正脸上就差没写三字,“爷有钱。”

这样子若是丢在民风彪悍的乡下,八成是会当做金元宝成了的精,要被套麻袋的。

江一川瞧着祝白苍白清浚的侧脸,再瞧着周边虎视眈眈等着揽客的小厮丫头们,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也能混在他们中间,成为长着双脚的金元宝。

金元宝姑娘们没跟太久,她们叽叽喳喳地笑着,有的去旁边的成衣店看洋装裙子,有的就在小贩处挑选珠翠胭脂,当然,她们有盛情邀请祝白,祝白表示很感动但一一拒绝了。

他长得再貌美,捯饬得再挑剔磨叽,到底是个不擅长敷粉化妆的男孩子,对梳妆打扮什么的更是提不起兴趣…祝白现在只对四处看很有兴趣。

这会儿再不嫌弃这个东西丑那个东西糟了,灵眼颇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愣是让他不论眼前是个什么玩意儿,都要凑过去仔细看看,看得慢也就算了,还要上手摸一把,这不,要不是江一川反应快地将他的手腕拉回来,少不了要被笼子里的老母鸡叨一口。

看完了母鸡看棒槌,看完了棒槌看…祝白扯了扯江一川的袖子,“师兄,这是什么?”

江一川仔细打量一番,迟疑道:“熨斗?”

又扯了扯,“师兄,那是什么?”

江一川:“…锄头吧。”

又又扯了扯,“师兄,那是什么?”

江一川:“…烟斗?耙子?”

江一川也就知道这几样了,还是因为自个人会刨地,村里的老秀才会抽大烟。

他从未逛过京都的街市,就算之前充当被爹妈售卖的货物,也不过是城门口跟农户们挤在一起,跟猪马牛羊坐在一处,如今虽披着祝府那层光鲜的面子,但里子到底还是个乡下小孩子,没什么见识,世间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

不仅街道上许多东西不知道,就算祝府里边,也有很多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怎么使的玩意儿。

但对于此类物品,他都是干脆无视过去。

祝白就不一样了,他不仅不无视,还要专门注视,全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不知道还非要问出来,毫不忌讳旁人知道他的无知,端得一副似乎他不知道那东西并不是他见识短浅,而是那些玩意太过不见经传,没能入他的眼让他记住。

这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心性坚定强大了。

心性坚定强大的祝白还瞧着那个耙子,正跃跃欲试地伸手,似乎是想要拎着那玩意起来挥一圈。

一整条街道下来,西洋的新鲜玩意太多,祝白基本就没有什么知道的东西,师兄弟二人一个问一个答,二人都不知道便去问店员,问完了就买,当然,买下来的东西都是江一川拎着。

江一川左手一把草绳穿着的麻袋装着的,大大小小零零碎碎,里面甚至还倒挂着一只晕头转向的老母鸡,

右手则被祝白牢牢地牵在手里。

江一川手掌心里的茧子褪不干净,握着就像握着一把粗糙的木头,祝白却毫不在意,他总是不吝于亲近的行为,一举一动都活像就在告诉江一川,他们关系很好,他们就是要这样亲近。

只是亲近不亲近江一川不清楚,他提溜了一把老母鸡,再垂眼看着祝白被瞧不见的小精怪紧紧勾着垂落的衣领,提前清楚地感受到了拖家带口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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