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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兆斜了他一眼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与她相比,更像一个奇葩。”想起那夜帮他感气凝漩所发生的异象,至今都还刻在柔兆的脑子里,柔兆便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凤毛麟角算什么?能在感气时刮起盘龙风的,千百年来屈指可数,与她相比,你小子更是个异类。

“那个拿剑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王令道。

如果外面有一个两个吕轻寒这样的也就算了,但假如随便遇到两个人便都是这样的,那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青州吧,这样才稳妥。

柔兆低头沉思了一阵道:“他拿的那把剑名为青仆,原本是景大将军雷厉川的配剑,与这把剑相辅相成的剑法,名为青峰剑诀,修的是剑意,一般的剑修在修到一定境界时,气海当中会积云成雨,积雨成湖,积湖成海,再进一步便是凝练气海化作冰山,亦为气海雪山,每日以雪山为磨剑石锐其剑意,此为大道,但青峰剑诀没有选择以气化海这种循序渐进的道路,而是选择以气育青山,就好比将一团泥巴压缩成坚石,然后一点一点积累成冲破云霄的青峰,这还只是前菜罢了,真正难的是,同样是以山为石磨砺剑意,修炼青锋剑决之人,需要将自己垒造的青峰磨平才算大成,气海青峰越是高耸,便越是折磨人,所以非一般人所能修炼,越是心性坚毅之人,气海中的青山越是坚不可摧,消磨起来也就越难,这也意味着要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这不知劝退了多少人,可一旦大成,绝对称得上是这世上最快的剑,老实说,那个少年能达到七品已是不易,雷厉川都一把年纪了,也只修炼到五品境而已。”

王令听得面色骇然,真不知是哪个自虐狂创出的这么一本倒霉剑诀,要么是脑子有坑,要么就是有自虐倾向,这本剑诀不管哪一步骤,都是在折磨人,一听到堂堂景国大将军都只是五品境,王令更是吃惊,问道:“五品境,也能当大将军吗?”

柔兆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道:“行军打仗看得是你指挥作战和带兵的能力,而一军统帅,则更看统军调将的水平,跟个人武力毫不相干,谁说实力弱就不能当大将军?你一个七品境,哪来的自信问出这话?”

王令其实比柔兆更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到了这个世界,有些规则说不定会有所不同,于是才有此一问,只不过柔兆此刻本就因为没能手刃仇人,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倒也算王令倒霉,挨了他一顿嘴炮。

王令讪讪挠头道;“我就是单纯问问,哪敢瞧不起人家啊。不过照你这么说,那个少年是雷老将军的人,想来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见使团在场,想保使团周全罢了。”

柔兆默默点头,他心中并非对傅鸯有所埋怨,只是感到一阵无奈,本可有机会杀掉吕焱魁和吕轻寒二人,最终却未能如愿,仇人也绝非只有火蛛冰蚕二人,那个罪魁祸首仍然逍遥快活的活在世上,若非念及于此,他在受到自身力量反噬时,可能已经选择引颈赴死了。

正当柔兆独自黯然神伤时,忽觉衣角被人拉扯着,转头望去,却见王令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柔兆疑惑道:“你这是...”

王令指了指散落一地的碎砖断木,笑道:“那啥,你看这房子,你是不是得赔我?”

柔兆闻言无奈摇头,却也知道王令手头拮据,全靠曹庸照顾着,但曹庸虽是一州知府,却也没几个银子,况且家中还有一个每月算计老爹那点俸禄,拿家里的钱支援穷苦人的大小姐,这小屋也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化作一片废墟,只得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交到了王令手上。

这一刻,他不禁想起义父走的那天,自己也是这般掏的银子,想来自己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怎么也有种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觉,似乎有一家子等自己养活似的,这种感觉于他而言说不上好坏,只是觉得封闭了八年的某些东西,似乎动了一下,不禁暗自苦笑。

王令将钱袋子拿在手里垫了垫,嗯!分量十足,很是满意!

“你那让人入梦的手段倒真是厉害,之前还没觉得,今夜闹出这般动静,那母子俩都没被吵醒,跟吃了蒙汗药似的,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柔兆每次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母子二人沉睡过去,今夜也不例外,王令笑道:“你走之前要不也给我来一下?我不是说露宿睡不着哈,单纯的想体验体验,就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还能否施展出来?”

柔兆屈指一弹,一律轻烟浮现在指尖之上,他面无表情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之前为了运功疗伤,身体已然疲惫不堪,此刻已是寅时,我怕你这一觉睡过去,醒来已是下午了,这个时候若是使团取审传唤你怎么办?”

王令大言不惭道:“放心,我这人觉浅,就算你手段高超,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我对自己的生物钟想当自信,天一亮定会醒来。”

“也罢,好好睡一觉,你也能更好的恢复状态,那便依了你,你躺下吧。”柔兆道。

王令听从吩咐躺在床上,柔兆手掌放在他的胸口上,王令顿时感觉到一股暖人的气机自胸腔蔓延至全身,很是舒服,身上的疲惫感也消减了许多,意识逐渐昏沉,眼皮愈发沉重,渐渐的合上了双眼。

待到他口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确认已经睡着,柔兆这时才将指尖的那一缕轻烟送入王令口鼻,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王令嘴角挂着笑意,泪水却是划过两颊,不禁感到一阵诧异,自己明明是让他做了个好梦,为何会流泪呢?本想入梦查看,但犹豫了一下,便又放弃了。

他在旁边守了一刻钟左右,期间念及今晚发生的种种,柔兆心情颇为复杂,见王令除了流泪,并无其他异常,只当他是乐极生悲,自己也需要回去闭关调养,便起身离开了小院。

此时的王令,梦见自己身处一处军营,感觉有些熟悉,他快步路过营前拒马,路过值班的岗哨,他确信自己从未来到过这里,但不知为何偏偏又是无比的熟悉,他甚至知道自己的连队在哪个方位,一阵小跑,来到一处简易干净的小楼,值班员冲他笑着打招呼,王令却看不清他的脸,路过他时,却能清晰的看见手臂上印着“值班”两个字的红袖标,以及...一个名牌。

赵华盛?赵华盛!王令呆立在原地,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可这个人的脸就好似被迷雾遮住了,叫他怎么也看不清,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王令在原地,看着对方悬挂在脖颈上的铭牌,那本该是放在衣服里面的,如今却大张旗鼓的露在外面,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凉意,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七八个穿着体能训练服的人走了出来,最前头的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篮球,他们从王令身边走过时,有的用拳头砸一下他的胸口,有的则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有的顽皮地拍打他的屁股。

唯一相同的还是看不清面貌的脸,以及胸前的铭牌,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铭牌。

刘强...何旭东...颜耀辉...吴杰...魏枫...罗长海...高岚,一个又一个名字从他眼前划过,王令嘴唇微微颤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只得在心里喃喃说道,你们...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在篮球场上,而他手里恰恰拿着那个篮球,之前见过的那几个人,或站在篮下,或跑动接应,其中一人手指篮筐,示意王令投篮,这一刻,王令自己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将篮球投了出去,真就和这些人快乐的玩耍在了一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是一天,又好似是一年,起床号响起,出操,早课,训练,上教育,点名,洗漱,熄灯,周而复始。

直到一盆凉水将他泼醒,王令这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是出于瓦市街头,周围站着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而自己身前是一张高案,案后坐着两张陌生的面孔,一个有着山羊须,气度不凡,另一个则是獐头鼠目,一副小人嘴脸,二人下方,左右各坐着曹庸和杜明堂,张海峰、白志钧、刘继等六名总旗分立两旁。

这是在哪?我怎么会在这里······?醒来的那一刻,对于之前做过的那个梦,他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睡觉前自己还和柔兆吹嘘过,天亮便能自行醒来,此时抬头望天,太阳当头,已是午时。

虽不知自己是怎么从自家小院被搬到瓦市这里的,但见周遭竟围了这么多人,王令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在心里狂啸一声道,操!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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