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回长安来?”
因为放心不下你。
但是李寒宁没有说,如果萧策非要治罪的话,她的确也犯了擅离职守的罪。
李寒宁站在门口没有动,隔着一道朦胧的屏风,她似乎在此处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如果殿下要罚的话,我愿意领罪。”
萧策又轻声咳了咳。
李寒宁正要走上前去的时候,却听到萧策近在咫尺的声音:
“别过来。”
她随着这一声声音停下了脚步。
萧策又道:“你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她已经猜到了。
长安城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李寒宁放在外面街道上的时候都已经看到了,家家户户门都紧闭着,这就说明整个长安城内没有得疫病的人,已经不多了。
刚才她进房间里来,就已经听到萧策咳了三次。
他也染上了疫病,萧策不想传染给她,这疾病目前没有治疗的方法,他得了便得了,但是李寒宁刚从南疆回来,她本不必回来长安冒险。
但这是李寒宁第一次违背萧策的命令,脚步声只是停了片刻,她在一旁的桌子上点燃了蜡烛,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萧策接着屏幕上映出的虚影,看到李寒宁越走越近。
他连忙坐了起来,用着现在身上为数不多的力气,有些激动之下,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我叫你不要过来!”
“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李寒宁明明是他的将军,此刻却不听他的命令。
李寒宁还是没有听,她径直绕过了面前,阻挡他们的屏风,走到了萧策的床榻前。
萧策连忙整个人往床榻的内侧移了移,跟着便侧过脸去。
他的脸色很差,哪怕是萧策从前受伤的时候,李寒宁都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萧策脸上几乎有些发青,根本不见往日半点红润之色,嘴唇也都是一片苍白的暗紫色,一身单薄的白衣,发丝跟着垂落下来,但这根本就遮不住脖颈之处泛起的红点。
李寒宁自然心疼往日意气风发的萧策,今日却是这副缠绵病榻的样子,从前那些侍奉他的侍卫早已经不见踪影,萧策一个人住在这空空荡荡的宅子里,李寒宁一路从南疆赶过来,其实想和萧策说的话有很多,但是如今话到了嘴边
李寒宁道:“殿下放心,我不走。”
其实这府邸里面没有多余的人也好,因为现在就算是萧策赶她走,也赶不走了。
“就算殿下得了疫病,我也会想办法治好你,这天下的疫病总有解决的办法,孟良找不出来,我就去找能治好你的人。”
如果真的治不好的话,她也愿意一起染病,总之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南疆。
李寒宁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来似乎想要为他理一下松散下来的头发,和已经不是那么干净整洁的里衣,但上次没有理她,李寒宁也只能又悻悻地放下了手。
屋子里面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李寒宁最先开的口:
“我知道殿下是因为我擅离职守还自作主张的事情生气,但我也刚从南疆过来,日夜兼程,我到了长安附近才知道陛下那边派薛怀带兵将长安围城,前几日他私自射杀长安百姓,在进长安城之前,我已经杀了他了,现在外面的那些兵马都由宋衡将军带着,我观其人,不似薛怀,长安城里一直封着城,百姓们日渐缺衣少粮,但只要撑过这几日,粮食就会运到长安来的。”
李寒宁心里清楚到那个时候,长安这边出现的问题就会一切迎刃而解。
屋子又沉默了一会,其实每一次她和萧策相处的时候,都是萧策说的话更多一些,那是因为他知道李寒宁生性就不喜欢多言。
可是今日都是她在说,换成了他在听。
萧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人他是赶不走了,眼下这天下的人都绕着长安走,长安城里的百姓也恨不得离开这座城,偏偏只有她一个人非要往这座火坑里面跳。
萧策终于转过身来正面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寒宁,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却又带着几分心疼:
“寒宁,你真的不该回来的。”
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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