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伶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陆府的屋檐上,刘伶年岁尚浅自然身轻不似成年男子,他踩在瓦片上的声音也轻些不容易被察觉。登高看来,洛川的这座陆府坐落有致,山水相宜,庭院九曲十八弯很有讲究,这种院子一般主人的卧室都是在正中正后,刘伶大概摸清楚了位置便一路摸了过去。
庭院里的池塘旁摆着一个软塌躺椅,上面躺着一个白衣男子,软塌一旁的红木桌子上摆着些水果,夏日炎热,他侧卧在软塌上神色颇为悠闲地一页页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刘伶一跃而下对着面前的人一揖道:“巧啊,又见面了陆将军,方才听闻陆将军出门云游了,没想到这么快便回来了,看来我这趟来得正是时候。”
陆长风看着忽然出现的人不由得一怔。
刘伶?他怎么会在这儿?
陆长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清楚来人之后立刻坐起了身,倒也没有多责怪刘伶今日不请自来的意思,李寒宁为三军主帅带兵南下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按照常理来说,刘伶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南疆的,他怎么到洛川了。
不过陆长风方才听他说来过门口,这是他教那些侍卫说的,为的就是敷衍来自洛阳的那些太子的说客,却不想那些侍卫误会刘伶也是其中之一了。
陆长风也没有解释,反而看着面前的刘伶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你师父让你来找我的?”
陆长风对刘伶毕竟曾经有授兵书之恩,也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师父,刘伶虽然对他此前避之不见心有不满,不过自己是因为要事才来的洛川,他还不至于因此忘了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事。
刘伶从自己身上摸出一直贴身藏着的虎符,和李寒宁让他带给陆长风的书信:
“回陆将军的话,的确是我师父让我来找你的,长安出了些麻烦,她现在已经离开南疆去了长安,这是我师父的三军兵符,她让我将书信和兵符交给将军,说将军打开这封信就能明白一切了。”
陆长风没有接他手里的兵符,反而是先接过了李寒宁的信,陆长风看到信便知道这的确是她的字迹,他们几个将军之中,李寒宁因为字写得最不好的原因反而是最好辨认的。
李寒宁这封信大抵写得也简单,长安疫病,洛阳带兵不但封了长安城,还封锁了疫病的消息,眼下萧策被困在长安城里,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她不得不回长安,但南疆那边的兵马正在和燕云十洲对峙,也不能无将。
能让她这个时候回长安就说明那里的疫病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可他远在洛川竟不知道长安那边的局势,消息自然是有心之人封锁的。
罢了。
萧策对他先有救命之恩,后又委以重任,他原本也是以为长安城那边的局势稳定,不再需要他们这样的将军才离开的,如今萧策和李寒宁需要,他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那时李凯也告诉了李寒宁他在洛川,怕的就是有像今日的情况出现,可偏偏还是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陆长风终于肯接下刘伶手里的兵符:“事不宜迟,我即刻前往南疆,至于你——你本就是从南疆疾驰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在此地休息几日再回去罢。”
陆长风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刘伶便打断了他道:
“多谢将军好意,但我愿随你一同返回南疆。”
陆长风剩下劝他休息几日的话便再也没有说出口了,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心里想的是李寒宁当真收了一个好徒弟,让他都着实有些羡慕。
*
长安这边天渐渐亮了起来,但这座往日繁华的城池,即便是白天亮了起来,也仍旧一片荒凉死寂,家家户户几乎都是闭门不出的,街道上也没有几个人,大都是因为生了疫病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又或者为数不多还没有得上疫病的人也怕旁人传染给他,所以根本就不敢出门。
李寒宁昨夜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眼下萧策身体虚弱,夜里常不自觉地咳嗽,她守在萧策的房间原本也是想着如果他口渴了,可以给他倒杯水,如果遇上了和孟良一样的情况,至少有她在,萧策这边不会出事。
天亮的时候是床榻上的萧策先一步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抬眸便看到了趴在床边还在睡着的李寒宁,她压着一角被角,眼底多少有些发青,萧策想伸手帮她理一理额前的碎发,但又知道她昨晚睡得很晚,怕这么细小的举动吵醒了她。
这一路赶到长安,想必路上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罢,眼下看着李寒宁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实在有些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吵醒她,连自己咳嗽的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了。
但李寒宁即便很疲惫的时候也睡得很轻,还是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