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张彤云猛然一惊,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张彭祖,暗道:“难道父亲当时只是借口推辞?他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若是如此,我该如何面对文郎?”
而一旁的张羽更是一惊,脱口问道:“难道陈郡谢氏尚算不得高门大户吗?如今与谢氏联姻者,可都是出身琅琊王氏、琅琊诸葛氏、太原王氏,如此门第,父亲还嫌不高?”
“羽之到底所历世事不多,见识不够深远。”
张彭祖看向张羽,微微一叹,语气中颇有些失望之意。
“还望父亲开解。”张羽不服气道。
张彭祖正色道:“谢氏一族,虽然联姻高门,但那毕竟是谢氏居豫州之任时成的婚!如今谢安石虽然号称江左大才,但毕竟根基已无,其余族人,所居官任,亦不能称之为显官!且谢安石年逾五十,要想重振谢氏门户,何其难哉!更何况谢文度何人?飘零山野,辗转来归谢氏,与谢安石尚且是疏亲,又年过二十,如何配得上我张氏一门?”
此言一出,张羽顿时哑口无言,垂头丧气了起来,只得在心里对谢文致以万分抱歉。
在这个等级森严,极为看重门第的时代,张彭祖的话,几乎就是对谢文求婚一事判了“死刑”。
这时,张玄之忽然道:“父亲所言,虽然有理,但岂不见谢仁祖之事乎?且谢安石名重于今,为天下所望,其名比之谢幼舆,可称云泥,而谢文度为其所称,目之谢氏麒麟儿,岂不足振兴谢氏门户?”
谢仁祖,指的是谢尚,他是谢安的堂兄,也是谢氏一族第一个出镇豫州之人,正是他使得谢家门户得到了跃升,成为江左高门之一。
在谢尚之前,其父谢鲲谢幼舆不过是名列江左八达,终于豫章太守,官职不显。
但谢尚却能凭着他的一身才学,跻身朝堂,在其外甥女褚蒜子临朝称制之前,就声名布于江左,为时人所重。
后来更是借助于褚蒜子,成功出镇豫州,屡建功勋,开启了谢氏一族的兴盛之路。
“所谓谢氏麒麟儿,不过是有些诗才,博取女子欢心尚可,于国于家,有何益处?”
张彭祖说话之间,还特地和张彤云目光对视了一番,颇为不以为然。
“父亲有所不知,谢文度并非只有诗才,其见识明远,处事镇定,实乃当世翘楚,未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张羽连忙道。
他似乎深怕谢文和张彤云的婚事不成,无法面对谢文,再一次出言相助。
“哦?你又是如何得知?”张彭祖问道。
他当时以张彤云要自己择婿之名,婉拒谢安,其实主要是因为谢文的身世不好,又碍于谢安的面子,才做出的决定。
如今张彤云已然心动,张玄之和张羽对谢文又如此看好,大势已然形成,他自然也不好固执门户之见,只好从谢文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张彤云嫁着手去反驳。
张羽正色道:“我与谢文度同在秘书省为官,每日见他翻阅典籍,留心史籍,常览法家、兵家之书,有经世之意!此前大司马入朝,其镇定如常,不为所动,料定大司马停留建康必不能久,最终果如其言!且大司马尚欲辟其为参军,他知大司马之心而拒之,如此人才,如何不能做我张氏之婿?”
“这……”
听了张羽之言,张彭祖不禁愣了一愣,陷入了沉思,暗道:“他若果有经世之才,不学世人以虚放为高,或许真能广大谢氏门户。”
就在他沉思之际,张玄之又道:“若说远见,此前不久,我等与其相聚于佛塔观雪,偶然论及世事,他料定益州必危,又说家国有难,他必定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想来其胸中抱负极大,又有谢安石相助,将来必能成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