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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住雁翎刀的手掌深深收紧,磨得掌下吱嘎响动。

“人呢?”丁良则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既是在问原本关押此处的犯人何处,又是在问刚刚俘虏的那伙贼人何在。

卫所中的指挥官不敢怠慢,生怕被丁良则熊熊燃烧的怒焰燎伤。他垂首回说:“报参戎,一个时辰前突然有贼人翻墙入内,大闹卫城,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将牢墙掏空,把犯人劫出。我等俘虏了几个尚未来得及逃脱的小贼,方才审讯一番得知是幡竿寺的逆贼,但他们死不肯说出逃犯的下落,此刻正捆于教场之上鞭打讯问。”

“把人提来。”

“是!”

在手下人去速速拿人的空档,丁良则审度着这间空荡荡的牢房。此刻已灯火通明,他很明显地看到隔壁牢房中那横在角落里的一具尸体,是三寸金师庆无疑。

丁良则眉头一皱,拨开挡路的手下人,径自踏进那牢房之中。牢门于他而言格外窄小,不仅要躬成虾米,还需稍稍侧身才可勉强入内。

阴湿腥臭的囚笼中,那尸体就像某种虫子的蜕壳一样,腌臜又丑陋,反向蜷缩在锁链的捆绑之下,一双散了瞳子的眼睛圆瞪,留下最后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似有许多话还没说完。

丁良则被他太阳穴上深种的那枚匕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伸手去拔,却发现那匕首钉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结实,多花了一倍的力气才将匕首抽出来。而因为用力过猛,那师庆的脑袋被拽得一颤,似还活着会喊疼一般,让人看了腹中格外反胃。

丁良则厌嫌地一皱鼻,心道他该死的时候不死,偏这个档口死了,真是死也要给人添堵,惹下一堆麻烦来。

掂了掂手中挂了脑浆的匕首,极为普通的份量,能造成这么深的伤口,看来出手之人的内功了得,这是遇到棘手的高人了。男人暗叹口气,觉得前路晦暗不明。

凌乱躁动的脚步从大牢外面传来,步步靠近。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平头布衣跪在了牢房门外,身上伤口还淌着新鲜的血。

丁良则钻出身来,舒展了脊背,如一棵劲松正跟狂风暴雨较量,站得笔直,面若金刚。他将几个犯人一一审视一番——这几人皆是身着粗布短褐,脚穿牛皮直缝靴,猎户模样的打扮,与三寸金和白日里死去的那个贼人一般无二。而更让他确定这些人身份的,还有他们一律矮小不过五尺的身高。他知道这是幡竿寺一众贼偷儿的标志,为的就是上梁钻洞时更为便利,更容易隐蔽身形。幡竿寺还有一样标志,就是人手一根小臂长的短杖,可此刻他们腰间光秃秃的,估计早已被搜身缴械了。

“是哪个招认的?”丁良则问卫所指挥官。既然要审问,当然该选个嘴巴不牢的。

对方将其中一个伤势轻些的提了出来,跪在了丁良则的脚边。坦白快的,当然少受皮肉之苦,身上的鞭伤少也是情有可原。

“抬起头来!”见丁良则要问话,卫所指挥官便呵斥犯人道。

那人微微颤抖着乖乖抬头,果然眼中流露了许多恐惧。丁良则认定这是个胆小如鼠的,想要从他口中问话,该是不难,怎会还没问出那一众镖师的下落呢?

男人抱着疑惑,先礼后兵,口气缓和下来与那人问说:“你们是如何准确找到地方的,又把人藏在哪里了?”

那贼偷儿头摇如拨浪鼓。“不,不知道……是,有人给我们画了一张图,告诉我们,今,今夜到此处救人,迟了老大就会被处斩,牢子,朝廷还要清剿我们……”

这人嘴里的话几乎连不成句,磕磕绊绊地含糊不清。但丁良则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追问道:“说清楚,什么人给你们画图?”

“不认识,不认识……”

“放屁!”卫所指挥官一脚将人踹倒,厉声呵斥,“若真的不认识,那你们又怎会轻易相信?还来此处搏命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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