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悔悟”二字在对方听来多少有些稚嫩了,若却水是个能做出正常表情的人,此时必然已经嗤笑出声。
“何物?”男人语调上扬,有笑意也有挑衅。
蒋慎言与影薄交换了眼色,后者便上前几步,直直走到却水跟前,一臂距离。这房中,能有这般自信与从容的,也就是影薄一人了。除此以外,无人不畏惧却水非同一般的强悍身手。
在血衣缇骑饶有兴致的注视下,影薄从怀中掏出了那封早些时候曾展示给指挥佥事丁良则的密信来。与丁良则不同,却水是见惯了那纸笺墨迹的,即使是一字一字看清了其中的内容,这男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是他真的太会隐藏,还是真的毫不在乎。蒋慎言无法判断他的内心反应,恍若是影薄给他看了一抹虚无一般。
但好在,这人也没随即吐出些满不在乎的大逆不道之言,如此,就比蒋慎言原本预料的情况要好了。
“你可明白了?”等影薄将密信再次收回怀中谨慎放好,女郎才开口问道。
却水不说话,视线移到她身上,盯了好一阵子。不得不说,即使没感觉到恶意杀意,蒋慎言也被那不染人情的双眸盯得浑身发毛。
对,就像是夜路撞鬼,你拿不准它会不会害你一样。
却水这乖戾的性子,蒋慎言打过几回交道后也领悟出了一点经验,知道此时她多说无益,谁知对方现在脑中是万里荒凉还是天人交战,猜不透就不猜,干脆跟着一起沉默不语。而视线,也是倔强着不肯挪开,她心中越怕,越是要紧紧黏着不放,绝不服输。
终于,在好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却水终于开得口来:“真凶要抓。”
蒋慎言知道他指得是白衣鬼,便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好。”听了她态度,却水就说了这么一个字。蒋慎言便知事情成了,最大的威胁可以暂时解除了。
其实蒋慎言心中想,继任密诏已下,就说明京中局势已见明朗。指使却水南下之人若真是国姓爷平虏伯殷宾鸿的话,那依附大行皇帝而生的他必然不是已经落马,就是即将落马,只不过消息还在路上罢了。两派相争,他是败者,眼下肯定自顾不暇,那么却水这趟安陆之行的任务是否圆满还重要吗?能不能抓住白衣鬼回京复命,在寻常人看来决计已算不上头等大事了,可却水却是个偏执的。说一是一,看来他还真如自己所言,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柄快刀利剑。如此想来,这人活得才真是异常直白单纯。
若非有那封宫中密信的证明,想必今日以却水的执念是要跟他们死磕到底的。
解决了大问题,效果卓群,但风险也随之而来。蒋慎言不能保证却水的忠诚,毕竟于他来说,缉凶最大,如若必要,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卖这密信的内容来换得让凶手落网的便利。
故而方才祁时见应允她冒险之时,蒋慎言的心中是有所触动的。那份万事有他的莫名安全感,让女郎深深为止动摇,似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胸中如墨入水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染出了阵阵和风煦日的暖意。
女郎情不自禁地抚了一下胸口,而后才转头看着陈治对却水道:“既然你知道了自己的立场,那我希望你先好好解释一番,你们,不,这人究竟还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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