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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

蒋慎言的三魂七魄几乎要被那人的出现撞出去半数之多,目瞪口呆地看着祁时见的嘴巴一张一合,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可少年难看的脸色不似有假。

怪不得,怪不得祁时见会这般反常,她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发展。轿内此刻鸦雀无声,只有车轮碾动地面和踢踏的马蹄声凸显几分聒噪在众人耳边响个不停。

慎怀少见自家师弟对某人表现出如此错愕惊诧的反应。听闻对方是将师父带走的人,不免有些慌张,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小殿下的外祖是……?”她对山下俗世知之甚少,素日里的修身养性也不能助她按下多少忐忑不安。

蒋慎言瞄了她一眼,亦不知该从何说起此人来。

倒是祁时见直言回道:“本王的外祖是辽东都司指挥使龙虎将军蒋察。”好像把堵在心间的话吐露出口后,便没什么能难住他的了。

蒋慎言不由得缩紧了拳头,攥住一角衣衫。“他……来安陆做什么?”女郎脑子里能一瞬闪过许多猜想,可其中没有一项是好的。在她看来,那人的名讳已然与“灾厄”挂上了联系,若瘟神也不为过。

少年舌尖苦涩,微微低垂眼帘。“外祖并未明示,但本王猜想,多半也跟京中之事有关。”

“我看,是跟白衣鬼有关吧?”女郎的目光陡然锐利,眼角挂了红色。

“慎言,”祁时见沉声不悦,“事无明证,不可妄断。”他并非不知对方此时的心情,说句实话,蒋慎言所言之事,连他自己也有几分怀疑。“你且放心,倘若本王有心霸短,那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你,更不会邀你同行了。”

这话倒是不假。蒋慎言冷静了些许,以少年的脾性,想必此刻对真相的渴求,并不会比她少多少。可祁时见曾为了遮掩兴德王妃的过错而出手将刘沛灭口,她担忧,害怕他会重蹈覆辙,又做出什么狠戾的错事来。他们二人还因此发生过争执。

女郎心中郁郁,不再说话。祁时见亦不知该从何说起。轿内气氛冷淡下来,慎怀小道长在两人之间梭巡视线,最后还是不便插口,只能默默念起经文来。

双驾马车就在这种凝重但微妙的氛围中一点点靠近了目的地。

晦暗月牙终于肯爬上树梢,即使是这般吝啬的光洁,在入梅时节也是珍贵万分的。可惜车轿之内,没有一人有心赏月。

纱灯随车摇晃,最后稳稳与驿站灯火相连,马车停了。

车夫见轿内主客皆无人出声,便隔着帘幔小心提醒:“殿下,到了。”

蒋慎言似是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怔怔出神。慎怀瞄她一眼,轻轻点了对方的膝头将人唤回,示意了一个眼色,自己先行下了车驾。蒋慎言“唔”了一声,也跟着一同,转身却突然被里侧的少年一把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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