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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还真让祁时见说着了,只不过“好戏”登场的人物令他们多少有些意外。

驿馆纱灯昏黄的光线也破不了此时浓如墨的夜色,吸一口气,全是湿黏的感觉,入梅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恐短暂阴天之后又会降下雨来。那人的身影就像是从深夜中剥离出来的一样,骑着马,虽徐徐而近,却满是疲态。直至走到光下,他们才看清,对方是受了伤的。

少年方才见他时可是完好的。

祁时见与蒋慎言对视一眼后,挑高了帘幔,出声唤住了那个正欲下马迈进门去的人影。

“丁参戎。”

那人身子很明显的一滞,回头望向这里,显然是分辨出了马车上的声音,赶紧扫了疲倦,大跨步地赶过来,揖是做不成了,索性单膝跪地拜了礼。“下官见过小千岁。”

祁时见敲敲车轿,示意扮成车夫的玄衣卫点起马车的引路灯照亮。

“参戎起来说话。”祁时见在他面前也不必藏着掖着,便问,“入夜时本王走得匆忙,倒不知参戎有心,一直侍奉在外祖跟前?”

“呃,是。”丁良则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一概而过。

少年扇子指点他的左肩。“丁参戎如何伤了自己?”

丁良则窘然,他也不能直说是被蒋察一脚踹的,不然这小主子一定会追根究底问缘由。他如何能说是因私通白衣鬼之事让蒋察大发雷霆?只能含糊其辞,编了个谎话:“是过午缉捕那些匪盗之时不甚受了点皮肉伤,让元戎看出来,催下官包扎去了,这才刚回。”

“哦?”少年轻笑,瞥了一眼旁边朝他微微摇头的蒋慎言,而后话中有话道,“参戎虽是外祖旧部,但深情厚谊,属实如范张鸡黍。本王还从未见外祖对何人如此关怀过呢。”话音落,女郎从旁按住了自己偷笑的嘴角。

丁良则如何会听不出话里的五味来?连忙低下头去,掩住自己的慌张,生怕被对面这两个鬼机灵的年轻人戳破真相。说实话,自从他心中有亏,见到祁时见就分外退缩,出个声都气虚。

他今日过得着实窝火,没有一处顺利之事。刚刚被白衣鬼小瞧了去,眼下又要在这对祖孙面前低声下气。丁良则使了大力气才吞下忿忿,平和道:“小殿下与蒋元戎多年未见,难免还有些生疏,但血亲可做不得假,亲的就是亲的,稍加时日殿下定能体会,无论如何,元戎对小殿下的疼爱是天下独一份儿,旁人哪能比得上分毫呢?”

“疼爱吗?”祁时见喃喃地在口中将这两个字咕噜了一遍,暗自苦笑,“或许是如参戎所言吧。”看来丁良则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少年借着光打量对面微微垂首的人。

看那肩膀吊起的包扎可不似简单的皮肉伤,约莫是动了筋骨。丁良则是武进士出身,身手不凡是其脱颖而出的一举摘得解元的资本,怕是路数刁钻的玄衣卫也难以一挑一地赢他半数,陈治的人更没这个能力,放眼整个安陆府城之中,能将他伤至如此的人,掰掰手指头就能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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