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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金。”

“天津卫,吉利武馆大弟子。”

“出走南方是因为违背馆主郑师傅的命令,不想再打困龙斗。来到嘉兴先是在码头做工,成为工头,后与青帮人马起了争执,被路过的曹洪死保下来……二年前丧母,一年前踏入二练。”

……

杨乃武翻看着冯远山递过来的资料,点钢刺若穿花蝴蝶般在指头飞速旋转。

一对掐丝珐琅纸画日月山河彩灯放置在书几上,光亮十足,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冯远山垂手在侧,静静等着杨乃武的安排,明明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半年都没有,曾经一度还能过过手,可随着杨乃武的进步,冯远山却是始终没有踏足二练。

如今的杨乃武已经能够轻松制服二练层次的阿金。

冯远山感觉自己与杨乃武之间,隔了一条无比深邃的鸿沟。

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滋味,要说嫉妒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是一种落差感,失衡的落差。

不过,种种情绪,冯远山很好地控制着,不显分毫。

“这些资料有用但是还不够,想要策反此人,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吗?”

啪,纸笺被随手拍在桌上,杨乃武头颅随即抬了起来,双目炯然有神地望着冯远山,手里的点钢刺也停止了旋转。

“倒是有一个消息。”

冯远山思忖起来,又有一些踟蹰。

“哦?”

杨乃武发出重重鼻音。

“说是林阿金与他师弟的关系极好,如今,他的那个师弟貌似被逐出了武馆……但是这个消息,我也是从武行朋友那边听来,还没落实过。”

冯远山不是特别肯定地说道。

“具体呢?”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江湖上的消息有真有假,但往往又非空穴来风。”

杨乃武摸了摸下颌咂摸道。

他如今的胡须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青皮,钻出来不少。

他又不想留山羊胡就打算这几天打理成牛角八字的模样。

“吉利武馆只是北方武行中的一家小武馆,不过,渊源很长,得位也正,算是少林俗家开出的一脉。”

“其馆主郑东山既会少林罗汉功,也就是大家约定俗成的硬气功,又精通三十二手长拳。当然最厉害的还是高阶技艺少林伏虎爪。”

“林阿金作为郑东山的大弟子,本是被拿来当衣钵传人,儿徒来教,可四五年前,郑东山新纳了一房小妾,没多久夫人就死了。郑东山自身的性格也是大变,后来小妾上位,被扶为夫人又给郑东山诞下一子,吉利武馆就开始乱了起来。”

“林阿金与他师弟走得极近,这个师弟名字叫郑获鳞,其实是少馆主。”

“正所谓有了后娘,就必定有后爹!郑东山宠妾灭子,与之有一定瓜葛的林阿金也就不好过了,再加上那个时期,林母就已经生病,为了钱财,林阿金就被郑东山推去打困龙斗。”

“困龙斗是比黑拳更为残酷的一种竞技,比斗的双方关在一个笼子里面,与此同时,放进去饿狼,花豹,狮子,老虎……最终的结果是允许一个活着的走出,可以人,也可以是兽。”

“每打赢一场都能获得巨额的报酬,可偏偏这个钱,被郑东山拿来五五分账,吃了一半。”

“胜过一场的林阿金,自知第二场打下去,非死即残,再加上武馆里各种糟心的事情儿,最终选择出走。不过,他与郑获鳞联系,在其加入天理教前,倒是一直没断过。入教之后,则是彻底与那边斩断了关系。”

比起之前纸面上的东西,此刻冯远山提供的消息才算是真正具备价值。

“他母亲呢?”

杨乃武心中有了定计,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当然,还需要一些推手。

“林母,好像是因为买不到药,病死。”

冯远山犹犹豫豫道。

“真的是病死吗?真的就买不到某一种药吗?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啊!比如,曹洪。而其目的一定是为了收心,对不对?”

杨乃武笑问,邪气横生。

“有的人是因为有了牵挂才会被帮派所控制,而有的人,则是帮派需要把他变成一柄没有缺陷的利器,显然林阿金就是后者,你觉得呢?”

……

十二月,初五,腊八的前三天。

杨乃武这一块比想象中还要难啃的骨头,最终与曹氏父子达成了协议。

宛如病虎不倒架的曹达,亲自抽出一天教导他虎形拳奥义。

“果真是天资非凡,老夫有一个侄女,也算是肤白貌美,还是留过洋的,改日拎来给你见见如何?”

曹达在看过杨乃武打了一遍虎拳后,半真半假地说道。

一个心眼颇多的敌人,如若是能拉到一个阵营,自然也就化解了不少的风波。

至于,杨乃武家中是否有妻,那反而是半点也不重要。

“那可就太感谢了。”

杨乃武顺口接下话茬,一门心思思索《虎形铁担手》之中的种种关隘。

不说力图把这套拳法吃透,至少要对其中种种杀招有一定了然。

与曹氏父子合作的第二项内容就是杨乃武这边发一封书信给红旗四爷,示意四爷可以回来,他这头种种证据都已经搜集到位了。

而在红旗四爷回来那一天,同样也是曹氏父子打算对红旗四爷动手的时机。

十二月,初六。

腊八节前两天。

红旗四爷来信说是会在初七,也就是明天赶回来,好争取与诸堂兄弟共度腊八节。

也是这个时候,初六的早上。

一大早,杨乃武就去往菜园地窖放人。

“你走吧。”

杨乃武推开地窖的门后,阿金望着穿过天窗的那一束剧烈的阳光,又气冲冲一屁股坐了回去。

“耍脾气啊?”

“你可想清楚了。”

“你忘得了师弟吗?能够忍下心来看他被逐出武馆,孤零零一个半大小孩,独自在动辄让人血肉横飞的江湖讨生活?”

杨乃武反问道。

最终,阿金还是慢吞吞爬出了地窖。

“喂,别忘了我许诺给你的东西。”

杨乃武郑重道。

看上去已经是病恹恹的阿金,则是扭头狠狠瞪了杨乃武一眼,那目光如生杀性。

杨乃武微笑不语,待阿金走了,黑暗中红旗四爷的身影才优哉游哉地出来。

“小子,你不怕他坏了我们的计划?”

红旗四爷,手里抓着一杯热茶反问。

“说实话,如果您老没回来,他算是蛮重要的一环,我也担心他反水,或者说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在欺诈于我,可您既然已经回来了,他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杨乃武淡然道。

他的眼神微微一瞥,落在红旗四爷身后两道人影身上。

一个冯远山就不多提。

另外一个是如同铁塔般壮硕的汉子,肌肉层层叠叠好似蕴藏了无尽充满爆发性的力量。

壮汉缄默不语,可一身的压迫如有实质。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个三练层次的高手。

“哼哼,就你嘴甜。”

红旗四爷不徐不疾地呷了一口热茶。

“四爷,您知道对于囚笼里的人而言,什么东西最珍贵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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