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姐姐。”
里奈点了点头,明美走到厨间盛了一碗热汤端到了里奈的面前。接过里奈的道谢,明美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里奈,你慢慢吃!”
跟里奈打了声招呼,明美向着客厅走去。望着姐姐的背影,里奈虽然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起来为自己准备早点的,但是很明显地她昨晚并没有休息好。
“姐姐!收拾打理就交给我好了,你快去休息一下吧!”
被里奈叫住,明美还想逞强一下,不过只是稍微争执了两句,里奈便放弃了劝说,开始半托半拉地将她带回了房间。
“真是伤脑筋呢!谢谢你,里奈!那善后就交给你了。”
“嗯。交给我吧,姐姐!”
将姐姐推进房间,拉上了房门,听到里面传来逐渐远去地脚步声,里奈这才放开门把,离开了姐姐的门前。
回到客厅,里奈重新坐回座位静静用餐。她用筷子夹起那块咬了一口的水饺放进嘴里,水饺入口,就只是这么片刻功夫竟已有些发凉。受到温度的影响,水饺的口感也不免受到些许影响,为了不浪费姐姐的一番心意,里奈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一口水饺,沾些酱汁再入口中。
一口热汤,炙热令人温暖。
静静地吃完最后一口水饺,里奈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筷子,捧起了热汤。将水饺咽下,将热汤一口口地喝完,里奈放下小碗,在座位上静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开始收拾善后。
“里奈,早上好~~!”
就在里奈在厨间清洗用具的时候,水奈手捂着嘴,打着哈欠来到了厨间。
“有什么吃的吗?”
“姐姐给你准备了牛奶。要煎蛋,还是面包?”
“让我想想……煎蛋就行了。”
“那你稍等一会儿吧!”
确认了水奈的意愿,里奈加快了清洗的速度。将自己的善后处理好,将餐具归位,里奈在灶上架起了锅,打开了灶火。
“里奈你会煎蛋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原本已经坐下的水奈起身向着这边走来。她望着里奈的动作,满脸的新奇。
“虽然是第一次,不过应该不要紧。”
里奈一脸的沉着。她虽然从未试过,不过在水奈的记忆中,她曾见姐姐做过很多次。只要照着姐姐的样子,依样学样的话一定就行。
尽管镇定,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就连那并不需要精确把握的入油量,里奈也一点点地按照记忆中的份量添加。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不漏过任何一点,里奈精准无比地模仿着姐姐的操作。
等到锅中的油开始冒烟,拿起蛋用食指节敲了下蛋壳,单手握住蛋壳将其掰开――直到这里为止,里奈都没有出错。然而那关键的蛋壳,无论里奈怎么用力都丝毫无法将其分开。
耽搁了片刻,锅里已经开始冒烟。锅里的烟越来越多。油温不断上升,那就像是将要沸腾的水,又像是将要爆炸般地预兆,无不令里奈感到急躁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到心惊。一时着急慌乱,手中的力道稍微大了一点,蛋壳瞬间四分五裂,其中地蛋溶也溅洒得到处都是。
“噗!噗哈哈~~”
看见里奈的出糗,水奈掩嘴发笑。蛋溶弄得到处都是,里奈慌了心神。再听到水奈的笑声,看到她的取笑,她就更加地心急如焚地脸红了。她感觉全身炙热,仿佛全身都在散发热气。
忽然间,锅里燃起了火,里奈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里奈!火、火……”
而水奈在看到锅里的火后,也立即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她一边叫着里奈,希望她能赶紧解决问题,让火熄灭。一边也不断远离,躲到了客厅地安全位置,以免万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会伤到自己。
只是,不管水奈怎么叫,里奈都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就像是个木头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姐……姐姐!姐姐!着火了!快来啊!”
见里奈一直没有动静,虽然已经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但水奈也同样紧张。只不过和里奈不同的是,有了安全地余裕的她并未暂停思考。她奔到姐姐的门前,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用力敲响了房门。
“着火?哪里着火了,水奈?”
听到水奈的声音,姐姐立即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姐姐满脸的恐慌,但在看到水奈没事之后,她的心中似乎是松了口气,脸色瞬间便好了许多。姐姐向着水奈询问,水奈告诉她是厨间着火了,姐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未及细想便火急火燎地奔向了厨间的位置。
水奈跟在姐姐的身后,然而等她再次来到厨间之时,火已经灭了。原本燃着火的油锅,此时盖上了锅盖。水奈和姐姐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样疑惑地来到了厨间。
灶炉的火已经关闭,此时那被盖住的油锅中正不断地传来阵阵作响地嗡声。里奈不断地用抹布在灶台间擦拭,她的神情早已没了慌乱,却是镇定而又失落。
她看起来很是消沉,与姐姐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怯懦得简直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
“发生什么了,里奈?”
可是姐姐当然不会数落里奈,她微笑着向里奈询问,舒缓着她那低沉的心情。
“刚刚帮水奈煎蛋,一不小心捏碎了蛋,一不留神的时候锅里的油也燃起来了。”
听到姐姐询问,里奈停下手中的动作,陈述了自己的过错。她低着头,帽沿盖住了她的脸,让我和姐姐都看不到她此时的面容。
不过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待着被批评一样,面对这样的她,姐姐伸出了手,抚上了她的头,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样啊!没事的,里奈。下次小心点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
带着包容与理解的笑容,姐姐毫无责备地安慰了里奈。
“这下要发黑了啊……”
揭开锅盖,姐姐看了眼锅里的油,随后有些烦恼地犹豫了一下。
“水奈,可能会稍微有点发黑,还要吗?”
“有点发黑?”
姐姐向着水奈询问,然而水奈却疑惑地并不知道姐姐所指地是什么。
“嗯,这些油已经过了火,再用的话做出来的东西就会像是被烟熏过一样!”
“变黑吗……味道没影响吗?”
“可能会有点发涩吧!”
姐姐也不太确定。
“这样吗……好像没吃过呢?那就试试吧!”
望向姐姐,水奈表示可以。
这时,里奈已经迅速收拾好了灶台,从厨间退了出来。姐姐走进厨间,重新打开灶火。与平时不同,在等待油温上升的时候,姐姐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小碗。
拿起灶台上剩下的那颗蛋,姐姐轻轻地在碗边敲了敲,随后双手打开了蛋壳。蛋黄和蛋液稳稳地落到碗里,姐姐看着锅里不久便又开始冒烟的油,伸手感受了一下温度,随即拿起小碗将蛋黄和蛋液一口气倒进了锅里。
蛋黄和蛋液一接触到高温的油迅速发生变化,边缘的蛋液发白迅速凝固、变得娇嫩,随后逐渐向着中心扩散。中心的蛋黄渐而暗黄、变得焦脆,姐姐拿起拿起铲子轻轻一铲,煎蛋一个翻身,顿时食香四溢。
姐姐颠了颠锅,关掉灶火,拿出盘子小心翼翼地将煎蛋倒在了盘子上。
“里奈!”
轻声叫了一声里奈,姐姐将盘子交到了里奈手上,里奈接过盘子端给了水奈。
“谢谢!”
水奈笑着道谢,里奈无声地微微摇了摇头。
一转身,姐姐端着鲜热的牛奶走了过来,水奈接过牛奶微笑着也对姐姐表示感谢。
“里奈也对料理开始感兴趣了吗?”
看着水奈开始享用早点,姐姐询问了一下水奈煎蛋的味道,水奈在口中稍微品了品,表示还可以,姐姐这才放下心地回到了厨间收拾。
“……稍微、有点兴趣。”
里奈走到姐姐面前,注视着姐姐收拾地样子,她稍微沉默了一下后,开口回答。
“要和明奈一样,让姐姐教你吗?”
姐姐进一步询问,里奈思索了一下,随后对姐姐开口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姐姐!”
“嗯,没事。里奈,你去休息吧!到了中午,姐姐会叫你的。”
“嗯。”
里奈离开进了帕露多的房间,等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明美这才收拾好了厨具,擦了擦手来到了水奈面前。伸出从厨间带过来的筷子,明美小小地夹了一块煎蛋放进嘴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味道果然有点涩,还有点闷呢!”
明美回到厨间盛了一杯牛奶,随后端着牛奶来到水奈旁边坐下。
“难为你了,水奈。”
“没有啦,姐姐!虽然味道确实不如平时吃的,但还远不到不能吃的地步,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水奈倒是真不在意,一边吃着煎蛋,一边喝着牛奶,样子与平时倒也没什么区别。
“是吗。但是水奈本以为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啊……”
水奈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原以为会是我以前做出来的那样呢!”
“焦黑发糊吗……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啦!”
“是呢!姐姐真的是很厉害呢!”
“只是因为你完全都没有做过饭啦!”
明美有些欣慰地注视着水奈,端起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明美换上了认真的表情问道:“趁此机会,水奈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学习料理?”
“呵……”
听到明美的询问,水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对不起,姐姐!我办不到的……”
带着歉意的笑容,水奈低下了头。
“不、姐姐才是。抱歉……”
轻轻地“嗯”了一声,水奈低头缓慢用餐,不再说话。
明美注视着这样的水奈,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咚!”
就在这时,从卧室的方向传来了关门声,明美投去视线,不久便听到了流水之声。稍慢些时间,从卧室的方向再次传来房门开启和关闭的声音,紧跟着脚步声走近,很快便露出了穿着蓝色连体睡衣,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帕露多的身影。
“今天想吃什么,帕露多?”
“和水奈一样就好。”
“好的,稍等一下。”
放下牛奶,明美起身再次向着厨间走去。
“早上好,帕露多!”
“早,水奈!”
帕露多来到水奈旁边坐下,转头掩嘴打了个哈欠,样子看起来十分地疲惫而慵懒。看起来她昨晚似乎并没有睡好,于是水奈有些关心的询问了一声。
帕露多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可她那过于沉重的姿态却是难掩她的身心疲惫。
“真的没事吗?”
端着牛奶和煎蛋来到帕露多身边,明美也是满脸关心地询问。
“真的没事啦,姐姐!就是……稍微有点累了。”
“要注意休息哦!”
“嗯,我知道的。姐姐。”
帕露多点了点头,端起牛奶先是喝了一口,牛奶的鲜热顿时温暖了她的身心,仿佛她整个人都瞬间轻松了许多。
顾虑到帕露多,水奈和明美都没有再继续谈话,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用餐。过了一会儿,水奈吃完了煎蛋,开始捧着剩下的热牛奶一点一点的喝着。而帕露多在吃完了煎蛋之后,端起剩下的牛奶三两口地便迅速喝完,随后拿着自己和水奈的餐具前往了厨间。
“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顺便一起处理,免得麻烦。”
“那……就谢谢你了,帕露多。”
很快地帕露多清洗完了餐具,同时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厨间,随后回到了房间。
坐在餐桌旁,明奈与水奈的距离伸手可触,然而即便是帕露多已经离开,两个人却是依旧沉默着没有搭话交谈。
“姐姐,我出去一趟。”
过了一会儿,帕露多穿着漆黑的公主裙走了出来,出声再次打破了这份沉默。
“帕露多要出门吗?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逛逛!”
“注意路上小心!”
“嗯。我走了,姐姐!”
跟明美打了声招呼,在明美的嘱咐下,帕露多关上了大门。
“姐姐!”
就在帕露多离开之后,水奈突然开口叫了明美。明美看向水奈,如获重释地露出笑容:“什么事,水奈?”
“那个、一会儿我也要出去一趟。”
“要去哪里?姐姐这就去准备。”
“不、不是的。”
水奈摇了摇手,接着说道:“不用准备的,姐姐!我想一个人去。”
一瞬间,明美的笑容凝固了。
“一个人去?”
她先是试探性地再次确认了一遍。
“嗯。就我一个人去。”
“要去哪里?”
紧接着又继续追问道。
“放心好了,姐姐!只是去找瑟拉丝而已!”
“你看,今晚不就是觉者竞选吗?所以……”
“是这样啊……!”
对上水奈那复杂的笑容,明美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不好意思地扶了扶额头。
“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危险的时候,记得召唤里奈她们,姐姐也会马上赶到你的身边的。”
“嗯,谢谢你,姐姐!”
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水奈在厨间清洗好了杯子,回到了明美身边。
来到明美身边,水奈从身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怎么了,水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明美有些不知所措。水奈紧紧地拥抱着明美,轻轻地将头颅依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将双唇抵在明美的耳边,水奈用着颤抖地声音对她说道:“一直以来都对不起了,姐姐!”
“对不起,姐姐!还有……”
“谢谢你。”
忽然间,侧脸传来阵阵燥热,随后很快地明美便感觉到了温润的液体滴落在了肩膀上。
“水奈,你在哭吗?”
“嗯。因为……一直都想对姐姐说的!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水奈的声音变成了哭腔,她模糊不清地向着明美表示道歉,忏悔着自己的罪过。
“没、没事的……水奈。”
而听着水奈那情绪失控地忏悔,明美的声音也颤抖着、哽咽了。
“姐姐没事的,水奈。”
“只要你能没事的话,姐姐就没事的。”
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强忍着没有让在眼眶打转的泪花落下,明美安抚着水奈,温柔地、有些别扭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水奈在明美的肩上痛声哭泣,明美一直安慰着她,过了许久她才渐渐地停止了哭声。而等水奈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明美也不由地感到疑惑。
“为什么突然间想起来道歉了呢,水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那个男人吗?自从遇到那个男人之后,你就开始变得奇怪了。”
“你是不是在哪里又遇到那个男人了?”
“不是的,姐姐!这不关王子大人的事。”
“王子大人?”
明美更加困惑,她还是头一次从水奈口中听到“王子大人”这个称呼,更何况还是用在那个想要杀了她们的那个男人身上。
“只是,我一直都想对姐姐道歉的。”
不知是明美的声音太小,还是水奈刻意忽视,她并没有解答明美的疑惑,只是继续对明美解释着突然道歉的事情,并且拥抱了明美再次道歉道:
“查罗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
忽然间,眼眶再次涌现出热泪,明美本想再次开口安慰水奈,然而她却只能张口,双唇便不可抑制地颤抖,粗重地呼气。
“还有小紫和母亲她们的事情也是。”
“对不起,姐姐!”
抱紧了明美,水奈紧紧地将脑袋贴在明美的侧脸,片刻后一滴眼泪流下,明美连忙慌张地拭泪。
“都、过去了。水奈,别太在意了……”
“不。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去探望查罗吧!”
“还有小紫和母亲他们也是。”
“嗯、嗯……”
明美擦拭着眼泪连连点头,水奈拥抱着明美,紧紧地贴着她的侧脸。尽管无比燥热,但是直到明美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之后,她这才缓缓地松开明美,从她的身后离开。
“姐姐没事的,水奈。你不是要去找瑟拉丝吗?快去准备吧!”
“虽然瑟拉丝的事情很重要,但是姐姐的事情也同样重要。”
“没事,真的没事啦,水奈!”
擦干了眼泪,平抚了心情,面对妹妹的关心,明美很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示意水奈不用在意自己。水奈注视了一会儿明美,小声地确认:
“真的没事?”
“没事,你快去吧!”
确认了明美真的没事,水奈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然而她刚走了两步,突然又退了回来。
“姐姐,谢谢你能邀请我!”
“嗯?”
她向着明美表示道谢,就在明美正在疑惑她到底指的是什么的时候,水奈却已经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水奈换好了装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走了,姐姐!中午之前我就会回来的,等我哦!”
“嗯,路上小心。”
“好的,那我走了。”
穿着粉色的上衣外套,同色的长裤,水奈少有地穿了身运动装的打扮,打开了大门。
来到庭院里,回望了眼房子,水奈转身离开了家。
…………
离开西南的家,水奈开始沿着街道向着西区走去。
从三条町到沼沢路。从沼泽路前往户口的方向,由户口进入神矢,沿神矢、乾明、青正进入西区的范围。
水奈一路上并没有多赶,当真正到达西区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事了。
来到西区,本就不怎么运动的她早已是全身发热,腿脚肿胀发麻。出门时穿在身上的外套早已被她脱下搭在手上,身上浸染汗水。她一步一步地走着,面庞发热,面色如虹。
水奈时不时地用手帕擦拭着脸上和额头的汗水。手帕被汗液浸湿,她一边行走,一边寻找着路旁的汲水处。
找到了汲水处,又一次对手帕进行清洗,然而全身发热的状态,令得汗水根本就没法停下,弄得全身都粘乎乎的极其难受。
可即便是如此,水奈也没有说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尽管她已经很是疲惫,尽管她已经很是劳累,尽管……身体不停地再向着她抱怨,一连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也确实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
但是,水奈都拒绝了。
拒绝了本能,忍受着身体地不适反应,仍旧不停地迈着步伐。
走在马尔克的街道上,街上不时能见到少许耳朵尖小的梅蒂尔德斯人走过。他们有的穿着长长的袍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只露出一张脸来。有的则又穿得很是清凉,将双肩、双臂以及双腿的大片肌肤都露了出来。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种走过,他们中有的是这个世界的居民,有的则是外来的人种。不是从外面来,而是来自于外面的世界。
真要说的话,水奈的母亲也是外来的造访者。
但不论是生于这个世界上的居民,还是说是外来的住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便需要遵守默契。而默契之一,那便是相视不闻、互不干涉。
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人有些过于冷漠了。
但似乎,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而言,又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行走在道路上,不时几对组合从水奈身边擦肩而过,嘴里说着闲话,偶尔也会有人停下来与人攀谈。但似乎这样的默契,也并不是对谁都适用。
要说水奈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那可能两者都不是吧!
“那是……明、奈?”
忽然间,水奈注意到视线中的一个白色身影,白色的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向左走进了一旁的小道。一时间,水奈很想跟上去看看,但是想到心中的事情,她又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继续在街上走着,越往西走道路上的行人越少。一路上水奈穿街过巷,等她来到目的地附近的时候,周围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了。
来到一处大宅的面前,水奈抚摸着冰冷的门栏,推开了铁门。穿过面前的小院,水奈将手放在大门上,沉默许久才用力地推开了大门。
进到门内,水奈立即将大门关上。打开灯光,向着门内走去。借着明亮的灯光走过大厅,通过走廊来到房间的深处,将手浮在那扇大门之上,水奈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请进!”
很快,门内传来了礼貌地回应。
水奈闭上眼睛,打开了大门。
睁开眼睛,看着那来到自己面前的身影,水奈嘴唇颤抖,微微一笑。
“我来看你了,瑟拉丝。”
“谢谢你,水奈。你能来我很高兴,快请坐!”
瑟拉丝露出回应的笑容,面对水奈的突然到访,她既不惊慌,更没有惊讶。
瑟拉丝穿着紫色的睡裙,引领着水奈来到沙发坐下。水奈刚一坐下,便发现了桌上的一本厚书,而书的旁边还放着一支笔,也不知道是不是瑟拉丝刚刚是在做着整理记录又或者是正在写些什么。
趁着水奈关注记录的空档,瑟拉丝从沙发上抄起一件棕色的小袍披在了身上。在沙发上坐下,瑟拉丝的笑容多少带点苦涩。
“居然会连水奈都察觉到什么的,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摇了摇头发出叹息,瑟拉丝扶着脑袋像是生气,也像是感觉好笑。
“瑟拉丝……”
端详着瑟拉丝的神色,注视着瑟拉丝的面孔,完全找不出区别的水奈试探道:“果然是真的吗……瑟拉丝?”
“咦?怎么?水奈你还没有确信吗?”
“同样的面貌,你要怎么去确信啊!”
她像是抱怨,又像是在生气。因为明明身为挚友,几乎是水奈唯一信赖的好友的瑟拉丝居然隐瞒了一切,什么也没有对她说。
以至于,就连她被替换了,水奈都毫不知情,什么也不知道。心痛,更重要地是为瑟拉丝的处境感到担心。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水奈!但是水奈不也一样吗?又是里奈,又是明奈,又是帕露多,又是佩米拉的,虽然你们的打扮穿着和气质全都不一样,但是全都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分别起来也好辛苦的。”
“对不起,瑟拉丝!”
听到瑟拉丝的话,水奈不禁一笑。
“但是瑟拉丝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吗?我什么也不会做哦!”
“那样的话,瑟拉丝会……”
水奈有些激动,瑟拉丝则平静地安抚着她。
“没关系的,水奈。”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
“瑟拉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哦!”
“其实我应该已经消失了才对的,水奈你能来这里见到我,只能说是那孩子的天真吧!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是‘我’,要是哪一天我消失不见了的话,就和她像以前一样好好相处吧!”
水奈并没有因瑟拉丝的劝解所动。即便那是瑟拉丝自己的意愿,但是要以失去瑟拉丝作为代价的话,水奈是不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
只是……
“我和她以前也见过吗?”
“有时候你们每天都见面。”
“说真的,水奈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什么的,令我大受打击。”
瑟拉丝故意露出伤心的表情,向水奈展示自己的难过与安心。
“诶?什么时候?”
“从和你相识开始。去年说要跟着你去梅瑟兰的也是她。”
“什么!?”
水奈感到震惊,毕竟说要跟着去梅瑟兰的是瑟拉丝,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别人。
“我本来还兴高采烈地准备跟你去艾拉的,等到了临行前我才知道你们要去梅瑟兰的事情。多亏了这样,我的准备全都白费了。”
靠在沙发上,瑟拉丝望着天花板,有些怀念和遗憾。
“不过,跟水奈你们去了梅瑟兰,买了雪绒裙也挺不错的。那件衣服,虽然穿起来令人有点害羞,不过她好像挺喜欢的。”
“她是说‘她’吗?”
“她应该没有对水奈说过吧!瑟拉丝·玛丽安·娜·莎尔维斯,这是她的名字。我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瑟拉丝·安德勒·赫·布伦。其实以前是叫‘布凯伦’的,不过后来就改作‘布伦’了。”
“为什么?”
“嘛……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非要说的话,就是不想被局限吧!”
“嗯……或许应该让水奈你知道的吧!”
望向那本记录着“自己”的书本,瑟拉丝沉吟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道:“虽然水奈你只见过两次,但是其实在我之前,还有一个瑟拉丝。不对,应该说‘她’才是瑟拉丝。”
“她叫瑟拉丝·拉尔维斯·雅·朵拉。逝去前,她曾去见过你一次,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没有……倒不如说我完全没法分别你们。”
“是吗?我还以为她有可能会对水奈留下些什么呢……”
“嗯?”
水奈满脸的惊讶与困惑。还在梳理瑟拉丝所说的朵拉的事情的她,并没有能很好的理解瑟拉丝所说的意思。
“不过,你们到底是怎样的,瑟拉丝?跟我和里奈她们一样吗?”
“不是。”
瑟拉丝摇了摇头,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与空虚。
“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瑟拉丝思考着,开口问道:“水奈知道夜之盛宴的《生命创造》系统吗?”
水奈摇了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
“简单来说,就和ID的活动权限一样。是一项需要消耗一定pt才能使用的系统机能。”
听到这里,水奈点了点头,示意瑟拉丝继续。
“《生命创造》就和字面意思一样,是可以创造生命的系统。既可以是从来没有过的,也可以是本来不可能会存在的,《生命创造》都可以按照自己所想要的进行创造。”
“而我,就是朵拉所创造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而莎尔维斯,则是我所创造出来的,另一个‘我’。”
“……”
瑟拉丝的话令水奈深吸了口气,久久难以开口。
“为、为什么要怎么做?”
“你问为什么?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啊、水奈!”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将人生托付给我……又为什么能毫不抵抗地接受死亡呢?”
敲着书面,瑟拉丝的脸上是后悔和遗憾。
她后悔不该冲动,后悔不应该着急处理掉自己。若不是如此的话,也就能得到答案,不至于会变成永久的遗憾了。
“瑟拉丝也不知道吗?那为什么、还要创造莎尔维斯呢?”
“水奈,你以前有说过的吧!”
“你可以为了某些事情而不顾一切――我也是一样。”
“在朵拉死后,我就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将自己的人生托付于我?作为活着的人,这就好像是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全都交给了别人一样。水奈,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可瑟拉丝你现在不就正在这么做吗!!?”
“是啊!是吗?是呢……”
瑟拉丝笑了笑,却还是无法理解。
毕竟她并没有想要将自己的人生托付给莎尔维斯的打算,她也并不是有意地制造了如今的这个状态。只是莎尔维斯的成长确实就和自己一样,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了莎尔维斯代替了自己、接替了自己的人生的如今这一现状。
“瑟拉丝,和我一起离开吧!”
水奈伸了手,然而瑟拉丝却轻轻摇头,拒绝了她。
“抱歉,水奈。我不能跟你一起离开。”
“为什么啊?你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的啊!”
“抱歉,水奈。这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并且这也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而且……”
“既然水奈你这么问了,那就让我也问一下吧!”
瑟拉丝将手放在胸口,尽量地压抑、轻抚着心情,随后说道:
“――你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都托付给明奈呢?”
“什……?”
水奈感到惊愕,随即移开了视线。
“你……瑟拉丝是从明奈那里听说的吗?”
“不,她不是水奈,我不喜欢和她相处。这件事我应该向你道歉,对不起,水奈!其实那天晚上我偷听了。”
瑟拉丝浅浅地一笑,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视线,却又带着似乎是恶作剧成功般地喜悦笑容。虽然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虽然知道这样不应该,虽然感到羞愧,却仍掩饰不住地感到喜悦。
瑟拉丝稍微有些开心,也稍微有点难过,因为这样的自己就好像是个坏孩子一样!
“是吗……我是有隐约感觉到,没想到是真的……”
水奈有些难看地笑了笑,除此之外倒是并没有再多表示。
“那么,看着我、水奈!”
“你能回答我吗?”
瑟拉丝起身抓住水奈的右手,用双手盖住、包裹,给她温暖,却也绝对不会让它挣脱逃避。
视线转向瑟拉丝,水奈抿了抿嘴唇,还是低下了头,避开了视线。
“该怎么说呢?不知为何,我似乎隐约间感受到了自己的命运。那个时候是这样,那晚也是一样。而现在……最近那种感觉又变得更加深刻了。”
“和瑟拉丝不同,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瑟拉丝地眼睛闪动,一声“水奈”,声音中带着震惊、沉默以及哀伤。
“而且……这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事情,其实瑟拉丝你如今看到的我,也只是半个‘水奈’。”
“半个‘水奈’?”
“在和公主缔结契约的时候,我的另一半就已经被公主所占据了。但是……事到如今想来,最初将人生托付给他人的,或许是我也说不定。不过――”
“能和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抬头与瑟拉丝对视,水奈平静地微笑。右手轻轻地挣扎,瑟拉丝放开了水奈,水奈上前猛地一个拥抱,紧紧地、用力地稍微令瑟拉丝有些难受。
“水奈?……我也是。”
轻轻地叫了水奈一声,水奈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松开。迟疑了一秒,瑟拉丝回应了水奈的拥抱。作为朋友的拥抱,作为挚友的拥抱,作为初次相互坦诚一切地拥抱,同时……
也是别离的拥抱――
但是,这份窒息地温暖令瑟拉丝感到安心,这份认同的满足感令瑟拉丝再次涌升出渴望。
想要,想要更加长久。
与认同自己的人,与自己所认同的人一起。
陪伴。
经历。
再次闲谈兴语,只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地去度过每一天。
“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分开后,瑟拉丝展露出了笑容。
那是拥有、是满足、是被认同,同时也是无尽地欲求,以及那背后所深深隐藏地对失去地后怕与恐惧。
“为什么露出这么复杂的笑容?”
“不知道呢!现在各种各样的感情都积蓄在心中,稍微有点混乱。”
“是吗……?”
两人各自坐回沙发,水奈等待着瑟拉丝整理感情的同时,也迅速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不觉间,水奈情不自禁地笑了。
“笑什么呢?”
瑟拉丝发问,同时扫视着自己的身体。
“不,我并没有在笑你。”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们两个还真是相像呢!”
“相像?”
“你看!同样都有着另外的‘自己’,同样又都不是『自己』,并且还都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了‘自己’。就更不用说同样都是女性,年龄也差不多了。”
“不,说到年龄,先不管生理年龄,以实际年龄而言,我才四岁而已。”
“你很吵诶!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
瑟拉丝打断了水奈的话,水奈连忙匆匆敷衍。
“不过,果然这才是瑟拉丝呢!以前的瑟拉丝都从来不会反驳我的。”
“呵呵……虽然那是事实,不过其实我平时经常会想要反驳你的,我只是不想给你和莎尔维斯增添无谓地矛盾,而没有那么做而已。”
“是吗?”
水奈点了点头,感到释然。
“虽然我一直都在追求认同,渴望被人理解、接受,但是瑟拉丝的话……如果是瑟拉丝的话,偶尔被训斥反驳似乎也不错。”
笑了笑,水奈继续说道:“但只是偶尔哦!要是太频繁的话,就算是瑟拉丝,我也是会生气的。”
“知道啦、知道啦!”
“那么,既然这样、那样的事情都说开了。可以跟我说说那件事情吗?有关你的『王子大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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