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宫眷尖声惊呼,席间全乱了。
太后扶着人斥道,“快传太医……”
李承孝再见着燕池镜,跟见着亲爹似的,“好兄弟。吓死我了。”
燕池镜说,“跪饿了,弄点儿吃的来。”
李承孝让人赶紧去拿糕点。
燕池镜站在滨湖长廊下边,看着殿堂里灯火通明。
李承孝说,“这人怎么就死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燕池镜喝着凉茶,吃着点心。
小允子最得曹德胜的宠,若有人蓄意要小允子的命,岂能这么巧地撞着李承孝的殴打。
若非蓄意,而是临时起意杀了小允子。
可杀了小允子,远没有给小允子解开绳索获利更大。
只是曹德胜与严震反应太过迅速,人既然已经死了,就索性用到底。
若能栽给淮王,可谓一石二鸟。
“皇上近来可还传人侍寝?”燕池镜不经意地问。
李承孝答道,“传啊。这阵子最受宠的就是沈妃,太后也喜欢。”
燕池镜若有所思。
此刻天色已暗,却无人敢走。
全都立在廊下,三五成群,等着昭觉帝醒。
霍溪流得了太后的命令,直接进了屋内候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
燕池镜忽然看见京畿营近卫,从偏门领进个布衣杂役。
“那是什么人?”燕池镜问道。
李承孝说,“滨湖杂役啊。他们领个杂役来干什么?”
燕池镜借着灯笼昏光,瞧见这杂役面容丑陋,有烧伤之痕。
他不知为何,心口一种不妙的揣测,萦绕不散。
燕池镜说,“滨湖是接驾贵地,侍奉之人皆要求面目清秀,哪儿来的糟老头……”
曹德胜跨出门,高声说,“传许氏第七女,速来觐见。”
群臣顿时鼎沸,议论声倍起。
许坤叛国罪责,没有盖棺定论,可许坤之名,已然传遍大江南北。
龙泉之创,至今未愈。
兵败之责,至今尚在。
许氏孽女苟得一命,已引得边陲不满,如今怎么还要容她出来?
李承孝六神无主地说,“怎么回事?难道是又查出什么了?去病。她与你有仇,你们见面便是分外眼红。为着燕家的脸面,也不该让她出来啊。”
燕池镜不说话,目光只紧紧地盯着门口。
半炷香的时间,京畿营近卫打头跨入,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个人。
时隔五年,此人墨发已长垂,只用木簪挽了。
陈旧的薄衫遮挡住手腕,延伸出来的色泽犹如白瓷。
灯笼遮挡住了燕池镜的目光,待这人走出来……
李承孝手里的茶盏,没出息的先滚掉了。
李承孝魂不守舍地说,“你可没跟我说过,她长这个模样儿……”
燕池镜拇指微扣。
许小乔从廊前过,两人交错的瞬间,燕池镜冷漠地看着这人。
在那电光火石中,燕池镜对上了一双记忆尤深的狐狸眼。
这眼生得狭媚,眼尾上挑,勾出薄淡的弧度。
眼波内含神光,在灯笼昏芒里,亦如藏遗星。
许小乔在这匆匆一瞬中,对燕池镜似勾了笑意。
可转瞬即逝的笑意,那样淡,擦肩而过之后。
像是夜里无迹可寻的风,又薄又冷,令人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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