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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县城跑进市里,一转眼已经2月。期间耳濡目染的奇闻异事,算起来也很是不少;但说起来,真没哪点靠谱的,倘要我寻出这些事的影响来说,便只能使我越发脱离人性,——老实说,就是把我的生活变得神圣伟岸至高不可攀。

唯有一件小事,还能给我留些印象,将我的神性脱离,尚能保持一丝理性。

这是明国六年的寒冬,雪花融进袜里,因我受制于人,不得不黄袍加身。一整天似乎瞧不着人,好容易逮着说话的,教他读书写字。只可惜,竟睡过去了,瘫软的融进雪里,我就这么坐在龙椅上,地里的自是那刚阉割的小监。兴趣刚生起,又被这般落下,真是该死。

他初来皇宫,不过是走街串巷叫卖的糖水贩子,好奇的瞅门槛上提笔写下的三行大字—紫禁城。直到管家从柴房跑出指着下人叫唤;他才惊慌起来,不知所措中被拖去柴房,但他并未当回事,最多不过,要我命罢,所以闭眼等死不是。幸而并未取他性命,不过是清洗自身罪孽,迎接旧制归来。

他跪在地上;:笑川便迎了上来。他料定这死胖子并没结扎,又没有旁人拦着,便知晓他的地位,要自己多加伺候,也断了还俗的路。

孙笑川上前搀扶起他,“若是还能动弹,就走两步!”

糖水贩子并未理会,——或者心已经死了,——仍跪伏于地,抖着膝盖问安,问笑川:

“有何吩咐?”

“我想看你小解。”

孙笑川心想,我眼见你被拖去柴房,怎么会无事呢,装腔作势罢了,这真可憎恶。太监身子,正好给我长长眼见,也好叫你认清。

糖水贩子听了这死胖子的话,却毫不踌躇,仍然颤着膝盖,便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笑川有些敬意,忙看前方,是一间收容鸡毛利箭的小屋,自他入宫,便也不再亮灯。这贩子挪着膝盖,便是向那屋子爬去。

孙笑川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背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他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得愈发神秘,甚而至于要炸出黄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我的疲懒这回大约有些凝滞了,站着没有动,也没有想,直到看见鸡毛屋走出一个娘们,才慌了神。

娘们走近,对我说:“你先将就下,他是最后一个太监。”

我没有疑虑的从怀里掏出一本春宫图,交给娘们,“请你给他……”

雨落下了,地面被浸湿。我走着,心想,几乎要怪到令人发指。进宫以前暂且不论,这段日子极其陌生?真实么?我还能被这般伺候么?我不能回答自己。

这般糊涂过着,还是经常记起。我便愈发孤独,努力的想到我自己,几天下来这般过着,还如进城前所悟到的“为民请命”可惜,不记得了。独有这段日子,却总是浮现在我眼前,有时思来想去,教我惭愧,催我自熟,并且减弱我的自私怯懦。

昏暗的房间里,蜡烛悄悄地熄了他微弱的火苗。桌面摆放的陶罐,盛放着皱巴巴的器官,使糖贩子喘不过气来,几个丫头片子在窗外笑着观赏。朝阳的余晖于噤声中,逐渐失了常有的光彩。孙笑川挤开丫鬟向里瞧,放下板凳蹲着;都明白,这是主子过来赏鸟了。

宰相将军坐在板凳上,嚼着肉夹馍灌饼,望远镜特意调大聚焦,瞄着里间贩子表情。厨子端来盛放的稀饭和上好的榨菜,热腾腾的冒烟。里间传来凄厉的哀嚎,孙笑川见了大发诗兴,说:“贩哉,贩哉,贩夫俗子!”

但笑川的诗有些不合情意,就因为前后不搭语气微俗。这时候,里间贩子正在大哭,拿羽毛利箭戳着私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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