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姑娘也偷偷将这稍长几岁的“阿郎”视作父兄。
这一日,常奉礼由老家昌鼓返回,小月姑娘早早守候,急不可待。比她眉眼更急的,是手里那一卷半掩身后的黄麻纸。
“等多久了?”常吉将马车里重重的背囊交给仆役,抬眼望了望台阶上的小月。
“不久,才半个时辰。”姑娘把手臂越发收到背后。又喜又急切,故而那纸卷儿一颤一颤的。
常吉掌心向上,无需言语,其意自明。
“阿郎,看了可不许笑话小月。”姑娘臊得低眉轻语,全然不见了少年英气。
她将“神秘”之物递上前去。
常吉步上台阶,小心接过。展卷之际,不禁双眉微蹙,作沉思之态。
小月见状愈加羞怯。“怎么,阿郎,可是有错字?”
“嗯……这倒没有。小月手书的吗?”
“是。”姑娘尾随常吉行至书房。
“我有一事不明。历代书法大家多不胜数,小月因何要临摹我昌鼓常吉的字体呢?”常吉一路车马颠簸,略感疲累,便靠着椅背仰天休憩。
“嘿嘿,阿郎看出来啦?”小月颇为自得,“看来小月仿得挺像。”
“颇有几分相似。”
“小月不懂什么书法大家,只喜爱常奉礼的字。”姑娘将纸卷按在书案上,凝目自赏道,“可是比阿郎的字更让小月喜欢的,是昌鼓常吉的诗。”
“所以你就以常吉的字抄写常吉的诗,是吧?”
“是。”
“说说看,喜欢它什么?”
“喜欢常奉礼写牡丹……”
“呵呵,天香国色,历来写牡丹的诗篇何止千百,小月缘何独爱这一首呢?”
“奴婢见识少,不过家父在世时,也曾领着奴婢去乡里大户人家门口瞧过牡丹。说是花了多少多少银钱买来移栽的。那家有钱人慷慨得很,并不驱赶穷酸访客。”
“好看吗?”
“好看!胭脂红,玛瑙红,朱砂红……还有两种特别贵重,阿郎诗里曾提过……”
“梁王,罗衣?”
“正是呢!”小月喜不自禁,如遇知音。
“小月何其有幸,小小年纪便见过这梁王,罗衣,可知它二位乃绝世极品!”
“……又如何?”
“何来此言?”
“阿郎写‘梁王老去罗衣在’,可是慨叹花红易落,富贵易衰?”
“继续。”
“诗中虽并无‘奢靡’二字,可是走马驮金,挥镐掘花,岂不就是这国色天香最大的悲哀吗?”
“小月啊!”常吉从椅背上腾地直起,“收拾收拾。”
“这……”小月环视这屋内,案台明净,书卷整齐,不明白主人何意。
“今晚与我同去常乐街一游!”
“奴婢也去?”
“是!奖励小月笃学善思。”
“可是,阿郎确定那是奖励吗?奴婢可听说……”
“如何?”
“那里是‘神女’‘仙境’汇聚之地……是,是那种地方……”
“误传!既如此,我更要带你去见识见识了!叫你领略何为昆山玉碎,何为凤凰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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