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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上,三姑说这话时已然二更天了。她帮着灼华卸了钗环散开头发,又拿起篦子篦了几下,随手按了按灼华头上的穴位疏通经络。

穿着寝衣的灼华边打了个哈欠,边迷迷糊糊任由着三姑摆弄一番。随后盘腿儿坐到床上,想了想道:“这也不算什么,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见她说得笃定,三姑也便丢开手去。扶着灼华躺下,给她腹腰处搭了条薄薄的凉被。

“郡主好歹盖上点儿,莫要夜里贪凉,小心坏了肠胃。”

一面又说道:“这靖王世子和轩公子是一奶同胞的双生子,怎么竟差了那么多?轩公子心明眼亮,可这靖王世子……”三姑说着摇了摇头,却没继续说下去。

“这有什么奇怪?”灼华又打了个哈欠,“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虽是双生子,可二人所长环境却是天差地别。

“再说,便是那一同教养的兄弟,性情也是千差万别,这实没什么可值得奇怪的……咦?敏毓又跑哪去了?”

“哦……我让她去睡了。”一提敏毓,三姑心中叹气。这小蹄子,也不知近几日和那羽寒闹些什么别扭,两人都面上阴沉沉的。以前开心果一样的丫头,这两日愣是成了锯了嘴儿的葫芦。

唉,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灼华也没多问,转眼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靖王世子府中的怀德居,却又是另一番情形。

秦昊宇自回到怀德居中便将所有仆从都遣了出去,只留乔通伺候。那道“兄终弟及”的“遗诏”被小心翼翼地展开,虽已近黄昏却并不敢点火烛,生怕烛火把面前的这道宝贝圣旨给燎了,只凭窗就着天光一字一字地仔细地研究。

“世子……”见主子如此慎重,乔通忍不住犹豫着开口道,“这遗诏……能是真的吗?”

听得此话,秦昊宇微微一顿,随后抬头看他,也不开囗,只眉头深锁。

是真是假,他心中不是不疑,可却听不得旁人质疑。

乔通知道自已这是泼了盆冷水,引得世子心中不快了。于是慌忙解释道:

“属下只是,只是怕世子吃亏。那太安郡主着实有些邪门!开始属下只觉得她是个平常闺阁。可却没想到她前些日子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搅得大齐天翻地覆,愣是硬生生逼得太后亲自动手毒杀了自己的哥哥……

“而现下,坤泽宫那边据传已然气怒而病卧床不起,听说是彻底伤了根本,怕也不过是在捱时日罢了……

“这个太安郡主,平日里看似不声不响,却出手果断老辣,心机莫测城府颇深。

“与这样的人相谋,世子,您不能不防呀……”

乔通自靖王世子年幼时便追随左右,看着他长大,自然知道他家主子的雄心壮志。平日里看似温和淡然,胸中却是极有抱负,亦极有谋略。只是情势所困,不得不藏拙守愚。

这道“遗诏”若是真的,那自然能助他家世子一飞冲天。可,若是假的呢?只怕世子人在局中,心窍已迷,轻易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却尚不自知……

“我原就说过,太安郡主是个奇女子……”秦昊宇沉吟片刻,随后抬头看向乔通,毕竟是身边第一心腹,有些话还是要解释几句。

“这‘遗诏’的真假你倒不必纠结。我刚刚仔细验看,竟找不出半点破绽!从笔墨御玺,到墨迹旧痕……太安郡主既敢拿出来,便说明她不怕检验。我敢说这东西便是送到庆王爷那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如此,那就更说明这太安郡主绝非等闲之辈!而如今她又与二公子联手,这二公子……世子爷,您也不得不防呀!”

乔通欲言又止,秦昊宇如何会听不出来?他闭上眼睛默了半晌,再睁眼时,寒光四射,微微冷笑道:

“你说的不错,有些事情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也该好好地谋划谋划……”

乔通猛然眼睛一亮,世子这是决定出手了。

秦昊宇重新又垂下眼帘,一边流连观摩着眼前的“遗诏",一边自言低语道:

“这物件好是好,可却是死的,毕竟有限,不过给咱们添得一时的助力罢了。唯有人却是最难得!若日后能得她辅佐……

“只是,可惜……”

“世子勿忧,谋事在人!”

这已是秦昊宇今晩第二次赞她。乔通跟了世子十年,如何会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

“世子与二公子霄壤之别。那位如此聪明,自然分得清谁是美玉,谁是瓦石。且属下此前就曾断言,那位心仪的原本就应该是世子。若非当日王太后使诈,造化弄人,今日情形未必可知……

“属下以为,只要好好谋划,定大有可为……”

说着乔通抬头去看秦昊宇。四目相对,刹时心照不宣……

……

果然如三姑所料,灼华与昊轩向朝廷递的同回西北完婚的奏折,似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昊元留中不发,既不说好,也不明着驳回,只用了个“拖”字诀。

七月初六,大吉。庆王与庆王妃一同出面操办了秦昊轩与灼华的请期之礼。

随后庆王亲自上折给昊元,称:”佳期已定,请允太安郡主随夫秦昊轩回西北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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